萬通複把那腰牌在陸明明眼前晃了晃,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如告訴我你的名字,偷溜出宮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陸明明咬死不認,她剛剛并非真的害怕,隻是冷不丁被萬通唬住,擔心栾珝不在場,自己真被抓回宮去。
這會兒回過神,越瞧萬通,越覺得這小子分明就是個登徒子。
她努了努鼻,伸手去搶腰牌。萬通沒料到陸明明竟有如此舉動,一時不察,腰牌便真被陸明明搶了過去。
可少女中途手突然一松,腰牌“啪”地墜向地面。
她吐了吐舌,賠笑道:“哎呀,民女沒見過世面,本想再好好瞻仰一番大人門面,沒想到大人您威風凜凜,小女子又敬又怕,手腳發軟,不小心沒拿穩,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和我這小老百姓計較吧,還望多多見諒。”
萬通隻是個校尉,沒人在一旁鞍前馬後地伺候,他下颌咬得咯咯作響,卻也隻能自己去撿。
他剛彎下腰,陸明明動作更快。
她裝作要撿腰牌的樣子,使了個巧勁兒,腰牌滑向更遠的地方。
此時,戲台上的簾子已經放下,戲台下沒落座的人正急着找空位,人群摩肩接踵。
眨眼間,腰牌便消失在衆人腳下。
萬通索性站直身子,雙手抱胸,調侃道:“好姐姐,脾氣倒是不小。”
陸明明起身坐好,剛才一番動作讓吊墜從衣領裡滑落出來,她順手塞了回去,沒好氣道:“誰是你姐?我同你素昧平生,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這時,一名陌生男子緩緩走來,男子身材瘦削,瞧着不過二十歲上下,兩鬓已有絲絲白發,長臉上,一雙三白眼透着淩厲,眼尾處還有一塊紅色的瘢痕。
“英哥。”萬通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男人的目光卻徑直投向陸明明。
陸明明本以為自己不過是深宮中無人在意的小透明,何德何能一出宮就引來這兩位煞神關注。
若隻有萬通一人,憑自己胡攪蠻纏,沒準能蒙混過去。可這歡哥,一看便知心機深沉,怕是輕易不好脫身。
陸明明大腦飛速旋轉,盤算如何找機會溜走,心中暗暗呼喚栾珝的名字。
“二位,不好意思,這桌我家小姐已經占了。”
栾珝終于趕到,将懷中抱着的紙袋放在桌上,沖二人拱手,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那被稱作英哥的男子終于擡起了一直微低的頭,長長的鬓發從臉側垂下。他側着頭,似笑非笑道:“我兄弟的腰牌被這位小姐弄丢了,我來替他讨個公道。”
栾珝反攤開手掌,腰牌赫然在掌心。
“在這裡,拿好不送。”
“倒也不必如此警惕,我兄弟和你家小姐也算有緣,不如認識一下?”英哥輕輕撚起腰牌,随手丢還給萬通,“收好了,下次再丢,可沒有這麼好運氣了。”
萬通雙手接住腰牌,眼睛都快瞪成鬥雞眼了。他剛剛分明沒瞧見這男人,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了?
他忍不住仔細打量起這個神秘豔麗的男人。
“我家小姐怕生,不必了。”見兩人還要繼續糾纏,栾珝重新抱起袋子,伸手拉住陸明明的手腕,想趕緊離開。
那英哥卻不依不饒,伸腿攔住去路。他個子高,腿又長,輕輕松松橫穿過道,搭在對面桌子的橫梁上。
栾珝面色已經極為難看,可那男子嘴上仍不罷休。
“你帶這位小姐來,無非是想讓她見識見識莺莺姑娘嗎?”男人頓了頓,接着道,“可是你生得這般俊俏,要是莺莺姑娘看上了你,旁人豈不是一顆芳心要落得蠟炬成灰了。”
這都說得什麼跟什麼呀?陸明明隻覺這英哥說話雲山霧罩,像是腦子不太正常,她上前欲幫栾珝争辯幾句,栾珝卻一反常态,攔住了她。
“多謝好意,兄台如今身為錦衣衛,不忙着為聖上分憂,反而為我們二人考慮這麼多,是否有些多慮了?”
“呵……”英哥喉結微微滾動,收回長腿。“看來閣下已經有自己的安排了,那我就不再多言了。”
言罷,他敲了一下萬通的腦袋。“走吧,朱大人還等着我們呢。”
陸明明目送兩人漸行漸遠,隐約還能聽見二人的對話。
“哥,你認識這人嗎?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沒什麼,以前的老同事罷了……”
老同事……難道這英哥是穿越系統投胎成人了?陸明明索性先不去思考,輕輕拽了拽栾珝的袖子,輕聲道:“你還好嗎?若是不舒服,咱們就先回去吧。”
栾珝并未坐下,而是重新抱起袋子,垂首望向陸明明,歉聲道:“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竟招來這些宵小,待我去問問二樓還有沒有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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