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一番口舌,兩人終于說服老闆打開一間平時被人長期租下的包廂。
熱鬧了半天,大戲終于要開場了。
坐在樓上,整個大堂盡收眼底。
陸明明快活地往嘴裡塞了一個烤鴨卷,目光掃過樓下黑壓壓的人頭。
果然,她在最前排看見了那位朱大人——朱骥,剛剛那兩名校尉陪坐其兩側。
朱骥跷着二郎腿,搖頭晃腦,一隻手輕輕和着旋律打拍子。
伴随着一陣樂聲,簾幕拉起,一道倩影獨坐其後,悠悠唱了起來,聲音恰似空谷莺啼:
“你明淨高潔到波心,偏教烏雲遮清影!絲弦悠悠上碧霄,可感月下一片情?應憐我,行又坐,到深更,心系朝堂老父親;深宮早朝晚不歸,長夜寂寂人不甯。唯求天風散烏雲,還我高天一輪明!”
陸明明雖不懂戲,卻稍微能分辨出好壞。如今聽了這位莺莺娘子的唱腔,隻覺得她一開嗓便唱得人心中十分舒坦,魂都被熨平了。
她又卷了一張烤鴨,遞給栾珝,打趣道:“你領我來,應當不是為了體驗剛才那種熱鬧的吧?要不要介紹一下這位莺莺娘子?”
栾珝眼睫半斂,笑着接過烤鴨卷,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動作斯文至極。
“陸小姐果然聰慧。台下的莺莺娘子,是如今這座大戲樓重點力捧的新小旦,幾乎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他輕輕擦去唇角的醬汁,繼續道:“盛名之下難免吸引衆人關注,我指的熱鬧便是如此……”
栾珝側身而坐,目光投向戲台前排。
陸明明腮幫子塞得鼓鼓的,點點頭,靜靜地趴在窗口,心道這不就是流量小花和她的绯聞男友嘛。
她沒注意到,栾珝半阖的眼眸裡滿是晦澀不明。
戲台上唱得正熱鬧,時不時有觀衆往台上抛擲東西打賞。演員們這時便會稍稍朝着賞錢的人欠身唱上幾句,算是與觀衆的一種互動。
唯有那位莺莺娘子從始至終身姿挺立,神色高冷。可越是冷美人,觀衆想要打動她的積極性便越高。
數不清的珠寶首飾像下雨似的朝台上飛去,衆人都希望能用千金希望博來美人一笑。
不知是誰,往台上抛去一串珍珠項鍊,終于引得莺莺娘子青睐。她輕輕拾起項鍊,繞在腕子上。
台下的人或許看不清,可陸明明在樓上看得真真切切,分明就是朱骥送的。
原來是兩情相悅啊。
陸明明靠回椅子,指着樓下,問道:“看這朱骥也三十有幾了,竟然還未娶妻嗎?”
栾珝已不再看戲,正專注地幫陸明明卷烤鴨卷。他手指修長,輕輕托起一張薄如蟬翼的卷餅,依次夾上食材,裹上香甜的醬汁,最終碼上一塊外酥裡嫩,油香四溢的鴨肉,疊好後整齊地碼放在盤中,堆成了一座金字塔。
“自然是有的。”
陸明明對聽八卦比聽戲更感興趣,立刻轉回身來,雙手對着烤鴨山比出照相的動作,嘴裡還配上“咔嚓”一聲。
“既然如此,這算出軌吧,就算在古代是合法的,他妻子居然不撓他嗎?”
“所以這便是莺莺娘子仍在這裡的原因。”
“哎,那她的結局如何,我從沒在曆史課本上見過這号人物,她是嫁與他人還是給朱骥做小了?”
栾珝沒有回答,隻是将面前的盤子向前推了推,示意陸明明再吃些。
陸明明恭敬不如從命,邊吃邊好奇地問道:“其實我也不是很關心她,我還是更關心你,所以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栾珝眉眼含笑,眼神溫柔,似乎是在鼓勵她繼續往下說。
“那個英哥,感覺你們早就認識了。難道你之前是錦衣衛?還是他從系統穿越,投胎做人了?”
陸明明雙手掌心平行托着兩張烤鴨卷,将其奉給栾珝,頗有借花獻佛之意。
“我實在捋不清時間線了,所以想問問舉世無雙的栾大仙啦。”
栾珝凝視着少女水潤潤的眸子,眼中笑意漸濃,悄然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拿過靠近自己的那張卷,殘忍地一口咬掉餅頭。
“想從我這裡知道嗎?”
話音未落,他突然起身靠近,近到兩人呼吸交織纏繞,近到陸明明甚至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細細的小絨毛。
栾珝指尖輕輕擦拭過陸明明唇畔,待手指移開後,那溫熱的觸感猶有殘留。
“陸小姐,不妨想想,用什麼來交換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