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聞言,擤了擤鼻子,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那她還非要頂着雷劫換回仙骨,也不怕一道天雷把她僅剩的一點沒有保護的魂魄劈散了。”
“我勸過她,可她總覺得隻要夠快,雷劫就追不上她。這下好了,她應該可以相信了。”栾珝收起青光,小心地按壓少女受傷的部位,反複确認無恙後,扶着陸明明一屁股坐在趙英的腳上。
“你挾私報負!”趙英慌忙縮回腳,順手扶住少女的肩膀。
“在此之前,我倒想問問趙大人剛才之舉是否有假公濟私之嫌?”栾珝針鋒相對。
趙英自知理虧,嘟囔着閉上了嘴:“過了這村沒這店,等這母老虎換回仙骨,誰還打得過她。再說,你不是也很享受她現在的狀态嗎?我可都聽見了……”
見栾诩又一記眼刀飛過來,趙英迅速飛身離去,隻抛來一瓶水,傳音道:“此乃忘塵草熬煮的藥水,喝下就可忘記最痛苦的記憶。保險起見,多給那邊躺着的凡人喂些。”
栾诩重重歎了口氣,開始任勞任怨地收拾殘局。他将垂落下來的頭發挽至耳後,毫不留情地将整瓶忘塵水盡數灌進了皎皎口中,凝視着其與陸明明三分相似的容顔,無奈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莫過于此。”
最終,他還是為皎皎将身上的傷痕盡數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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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陸明明伸着懶腰從床上醒來,又一下摔回床上,她揉着太陽穴,隻覺頭疼欲裂。恰在此時,栾珝端來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遞到她面前。
“您是不是有些頭疼?許是着涼了,我煮了些湯藥,您快趁熱喝了吧。”
陸明明有些遲疑地接過白瓷碗,望着碗中微微蕩着水波的藥湯,忍不住問道:“我怎麼會回到床上?為什麼我的記憶到給皎皎送藥那裡就斷片了?”
栾珝順勢坐到了陸明明身側,正色道:“說來後怕,當時您身子一軟,直接摔倒在皎皎身上,吓得她慌忙來喚我,不過我為您把脈後确診為風寒入體,這才特意煮了這碗妙藥,您快些服下吧。對了,您一會還需去乾清宮當差嗎?”
陸明明一聽,頓時認定自己确實是貪涼染上風寒,她豪氣地仰頭幹完一碗五味雜陳的藥湯後,将空碗随意塞給栾珝手中,穿上鞋便要提裙跑路,可一開門,看見屋外天空中密布的烏雲,她内心莫名發怵,腳步也被絆了一下。
栾珝眼疾手快,扶穩少女,同時遞上一把天青色紙傘,柔聲道:“今天天氣不太好,您帶上傘吧。”
陸明明将信将疑地接過紙傘,潛意識裡總覺得今天應該是個大晴天,不過時間緊迫,不容她再多想。少女充分發揮體育特長,稀裡嘩啦地沖向乾清宮,終于她喘着粗氣爬上台階時,正好趕上未時換班。
交班的宮女瞥了陸明明一眼,小聲叮囑她負責接手照顧朱祁钰起居:包括但不限于整理床鋪,清掃地面,維持乾清宮内的整潔,這些倒還簡單。
最難的則是要揣摩朱祁钰的捉摸不定的心思,在他視線之外默默做好一切工作。
陸明明暗自腹诽,跟在其他宮女身後,蹑手蹑腳地溜進内室。軟底布鞋踩在特制的金磚上悄無聲息,她随衆人靜靜站在碧紗櫥外,大氣都不敢出。
不過陸明明膽子大,還是偷偷擡眼打量器躺在紗簾後的瘦削男子。朱祁钰尚還在午睡,平躺在龍床之上,兩手交疊于腹前,若非胸口還有起伏,看上去真像是……
陸明明暗暗啐了一口,什麼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