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時候,甯濯沒跟着殷絕去田裡,他昨天彎腰太久,現在渾身酸痛。
他算是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殷絕外表那柔弱不堪一擊的樣子,内裡卻跟防彈玻璃一樣堅硬。
甯濯昨天晚上一不小心看見了殷絕裸着的上身,線條分明的腹肌就那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甚至還有胸肌!
他無力地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在地上翻了個身,沒勁極了。
也不知道他老爹什麼時候派人來接他。
甯濯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他想起早上殷絕叮囑他,“不要去商店那邊。”
他趕緊下去洗漱,然後直奔小商店而去。
由于甯濯過于反骨,導緻他忽略了為什麼殷絕突然叫他不要去商店這個問題。
年輕人腳程快,沒兩分鐘就到了。
這裡的小商店是八卦聚集地,商店的牆邊靠着一根倒着的粗大樹幹,上面坐着好幾個婦女,臉上都是風吹日曬的痕迹。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甯濯。
“這不是住殷絕家那個大學生嗎?”
“怎麼跑這來了?”
“我昨天聽說他勾搭細妹,你們聽說了嗎?”
“當然聽說了,銀根不是到處說嗎?”
銀根是劉銀水的弟弟,也就是昨天罵甯濯的陌生男人。
甯濯抹了抹後脖頸,揚着乖巧的笑容,“姐姐們下午好啊,這件事呢,我必須解釋一下,我和殷絕都沒幹過那事啊,你們還能不信殷絕的為人嗎?”
幾個婦女本來也隻是當個樂子聽,她們可太了解殷絕的為人了,殷絕從不主動與人攀談,平時不是在家就是在田裡,再說,人家那樣的長相,又年輕,要是想要女人,什麼樣的找不到?
可銀根那個蠢貨,平時好吃懶做,除了在牌桌上,就是在女人面前轉悠,非要替他哥抱怨不公,他要是不到處亂說,大家夥還都站他哥那邊,但他一大肆張揚,大家夥都心知肚明了。
這下好了,又糊自己一身屎。
一個男人從裡面走出去,正要去上廁所。
甯濯定睛一看,這不就是溺水那小男孩的爸爸嗎?
其中一個婦女問他,“老忠,銀根又赢了?”
老忠往地上啐一口,滿臉晦氣,“别提了,他哪裡是會打牌的人?之前把把輸,現在不曉得這小子走什麼狗屎運,一把接一把赢,就沒再輸過,再這樣下去,我以後都不跟他上一個牌桌了。”
這可太奇怪了,新手保護期靠的是運氣,可照男人這樣說,銀根都是老牌手了,牌技還差,怎麼突然就轉運了?關鍵是轉運後運氣一直好。
難不成是出老千?
可一直出老千也會被人發現啊。
一個婦女趁老忠走後小聲問着,“哎,你們說,就老忠家那窮樣,還一個人帶兩個孩子,這幾天他一直在輸錢,怎麼現在還有錢?”
對啊,怎麼還有錢?這也問到甯濯心坎上了。
他決定進去看看。
甯濯找到銀根所在的牌桌,旁邊還圍了幾個觀看的村民,他站在銀根看不到的地方,觀察桌上的一切。
又是銀根赢的一把,可能這把赢得很大,桌上有人不滿了,把牌往桌上一甩,撂臉子說:“你是不是出老千了?就你以前那牌技那運氣,怎麼可能一直赢!”
甯濯這才發現桌上還有張叔,他打着圓場,“好了好了,别吵,再來一把試試,你來發牌行不行?到時候銀根出牌的時候我們大家都檢查一下。”
男人這才緩和臉色,冷哼一聲,“行吧。”
可這一局大家什麼也沒查出來,銀根還是赢了。
他得意地抖着腿,手裡拿着幾張票子扇風,“怎麼樣,服不服?還說老子出老千,你臉疼不疼啊?”
男人被他挑釁,臉都青了,手指頭捏得嘎嘣響,“再來!”
老忠把牌一攪,“還來個屁啊來,他都赢幾天了,就沒輸過,再來還不是給他送錢?不玩了不玩了。”
銀根沒賺過瘾,拉住人,“哪有這樣半路下桌的?你懂不懂規矩啊,要不找人給你頂上,要不就你繼續來,輸不起一開始就别玩啊!”
老忠甩開他的手,不情不願地坐下來,“再來十把,我小孩還一個人在家。”
甯濯皺眉。
一個人?
他不是有兩個小孩嗎?
意識到事情不對,他沒有立馬莽上去質問老忠那句話的意思,而是轉頭跑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到田裡,對着那抹颀長的身影喊道:“殷絕,快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圍都是農民,他要是直接喊出事了,在這廣闊的田地裡,恐怕隻有空耳大師才聽不見,到時候會引起慌亂的。
殷絕從泥水裡淌過走到岸邊,甯濯站在岸上要低頭看他,于是他蹲下來,朝殷絕招招手,“我剛剛去了小商店。”
殷絕就知道他會去。
甯濯接着說:“你還記得前幾天溺水那小孩嗎?他爸爸在商店打牌,提了一嘴孩子一個人在家,我尋思他家不是有兩個小孩嗎?”
他記得那天大人震怒下說了句“把你剁了丢糞坑裡當肥料”之類的話,現下他也有點懷疑了,可又不敢把人性想得那麼惡。
于是後面的話他沒再跟殷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