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恐懼的時候是會爆發潛力的,劉銀根像吃了藥劑一樣,跑得飛快,甯濯好不容易超過了那一夥人,卻發現自己怎麼都追不上前面的劉銀根。
大家已經穿過了菜園,正在小路上踏起泥沙。
甯濯經過菜園的時候瞥了眼四周,發現那些奇怪的花好像變少了,可他忙着追上去,并沒有多想。
甯濯的爆發力強,但他耐力不足,越跑越累,速度越來越慢。
他幹脆放慢速度大聲喊道:“喂,你别跑了,前面是水潭,沒路了!”
劉銀根聽到這話,腳步一頓,還真停下來了。
甯濯面上一喜,想上去抓住他。
但後面還有一幫人呢。
隻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傳來,“劉銀根,看我不打死你!”
甯濯内心崩潰,尼瑪呀!
聽到這話,劉銀根撒丫子跑起來了,甯濯無語地看前又看後。
心想,誰愛追誰追,小爺我不湊這熱鬧了!
喂,死腿,你聽見了嗎?我不想追了啊!
大腦的反應不如身體反應快,甯濯還在追着。
好不容易追到了水潭邊,甯濯雙手撐着腿,彎腰平複呼吸。
好一會兒,他直起腰,單手叉腰,舉起手指着劉銀根,“你會遊泳嗎?别離水那麼近啊,等下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啊。”
他看劉銀根一臉驚恐地看着水潭,腳步來回逡巡。
“行了,你過來吧,你給大家道個歉,他們氣消了點,你一個大男人挨幾下打又不礙事。”
甯濯第一次這麼苦口婆心地勸人。
劉銀根被甯濯的話說動了,準備往回走。
可攪屎棍又出現了。
還是那個男人,他虎着一張臉,手裡還拿着根扁擔,氣勢洶洶地朝劉銀根沖去。
劉銀根本就是個慫蛋,這幾天賺了大錢,雖然有些得意忘形,但一到這種緊急時刻,還是慌亂地找不着北,被男人一刺激,拔起腿在水潭邊跑起來。
男人揮動着扁擔,晃到了劉銀根的小腿,劉銀根面色驚懼地向後倒去,“救我!”
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隻見他剛觸碰到水面,就發出尖銳的慘叫聲,像刀刃一樣割傷了甯濯的耳膜。
但最讓甯濯被定住的畫面是,水面發出“嗞嗞”的響聲,劉銀根的身體不斷地被溶解,不一會兒,連個渣都不剩了。
這哪裡是水,這分明是硫酸啊!
可是那天他也下水潭了啊,裡面就是普通的水啊。
甯濯這下真被吓到了,幹嘔着往旁邊跑去。
一雙手輕拍着他的後背,嗓音溫柔,“沒事了,别怕。”
甯濯胃裡還在泛着酸水,一雙眼睛通紅,他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殷絕的手掌大,手指也修長,一隻手就将甯濯的兩隻手腕一齊抓住,“别這樣,我先帶你回去。”
甯濯的身後還傳來嘈雜混亂的聲音,可他卻被強烈的耳鳴震得暈頭轉向,隻能聽見“殺人啦殺人啦”的叫聲。
殷絕連忙松手捂住他的耳朵,他站在甯濯的身後,貼得很近,高大的身形将甯濯完全擋住,看起來就像是甯濯靠在他的懷裡。
他低聲說道:“睡吧,睡着就好了。”
甯濯像被催眠了一般,閉上眼睛軟軟地向後倒去,殷絕扶住他,然後繞到他的身前,半蹲下來,将人抗在了肩上。
不知是誰看情況不對,早早地跑去找新任村支書吳林樹了,但是沒找着人,便去找吳有财。
吳有财拄着拐杖急急忙忙地趕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見殷絕,便苦着臉上前問:“小殷啊,你說話條理清晰,他們幾個都說不明白,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殷絕目光冷冷地掃過吳有财身後的人,那人被看得肩膀一個瑟縮,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吳叔,小甯不舒服,我得先帶他回去,至于發生了什麼,他們随便哪個人都能說明白。”
說完朝着吳有财點了點頭便扛着甯濯離開了。
“吳叔,你看他,太不給你面子了吧,他肩上那人就有那麼金貴?連說幾句話的時間都等不了。”
吳有财拿眼睛橫他,“你可閉嘴吧,現在還有閑心編排人家,不如先好好操心自己家那些事怎麼辦!如果真是你幹的,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那人便是老忠,他的嘴上已經沒有密密麻麻的針線,連一絲針孔的痕迹都沒有,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到了晚上,甯濯還沒醒,殷絕已經在他身邊守了一個下午,他放下手中的扇子,又盯着甯濯看了一會兒,心裡無聲地歎氣。
殷絕來到樓下煮粥,甯濯沒吃午飯,醒來一定會餓,但他被白天的畫面刺激到了,肯定也吃不下什麼東西,喝粥是最好的選擇。
他下了樓梯,還沒開堂屋的燈,下一秒,他敏銳地盯向一處,“誰?”
一個黑影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笑了幾聲,“是我,我可是找了你許久。”
殷絕抿嘴,“小點聲,找我作甚?”
那個黑影當真放小聲音,“當初你那樣拒絕我,現在卻還是做了這些事情,我自然是來感謝你。”
殷絕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我在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