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多吃點菜,多吃點菜。”
甯濯繼續問道:“姐,你丈夫呢?就看見你一個人在這忙來忙去的,他咋不來搭把手?”
細妹笑得十分苦澀,“昨天不知怎麼斷了根肋骨,也是他活該,自作孽不可活啊。”
肋骨斷了?
甯濯回想昨天的事情,記起殷絕踹了劉銀水一腳,等細妹走後,他靠近殷絕小聲問道:“你把人家肋骨踹斷了?”
殷絕搖頭。
确實不是他踹斷的。
劉銀根沒有屍體,隻在棺材裡放了他生前穿過的衣服,三天後便是下葬的日子。
甯濯還想去看看細妹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如果那天真不是他看花眼的話,再去看一次,很大可能還會重複那天的場景。
晚上九點的時候,還沒等他們出發,就發生了一件怪事。
外面隐隐約約的喪樂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甯濯打開玻璃窗,發現外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是明明前幾分鐘還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啊。
“殷絕,你聽,怎麼沒聲了?”
殷絕靠近窗戶,聽了一會,語氣十分平靜,“出去看看。”
甯濯盯着他看了好幾秒,像是要将人看穿。
“你又知道了?”
殷絕躲避他審視的眼光,默默地點頭。
甯濯突然有些火大,“我真是搞不明白啊,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我自己慢慢去發現,咱們就不能找人解決這裡的怪事嗎?”
殷絕靜默,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本是清冷神聖的畫面,可他卻像是被世間的煙火塵埃濁了身,無力地陷進了泥濘中。
“甯濯,因果已發生,沒有人能解決這裡的問題。”
“那為什麼非得讓我發現這些事情?”
“因為你是唯一能走出這裡的人。”
甯濯的心髒像是突然被人揪了一把,他機械地問道:“什麼意思?那你呢?”
殷絕說話的聲音很輕,并不是無力,而是不願說話一般,“隻要你走出去了,我便能出去。”
甯濯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床上,“你這人,說話就不能說清楚一點嗎?害得我以為你也被同惡靈做了交易,失了魂魄。”
殷絕淡笑,“我不會同惡靈做交易。”
甯濯點頭,“我當然相信你不會。”
他接着說:“既然這樣,那走吧,去外面看看。”
在樓梯拐角處,甯濯站在台階下,殷絕站在台階上。
殷絕站立不動,眼神裡藏着晦澀難懂的情緒,“甯濯。”
“嗯?”
“謝謝你。”
謝謝你能來到這裡。
否則我單槍匹馬以身入局,又該如何全身而退?
等出了門,甯濯發現更加怪異了,路上隻能聽見蚊子嗡嗡叫的聲音,就跟平時的夜晚沒有差别。
家家戶戶都是關着燈的,他催促殷絕,“快,我們走快點。”
經過十字路口後就可以看見劉家了,殷絕卻拉住甯濯,神色嚴峻,“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甯濯重重地點頭。
按理說劉家應該是燈火通明的,此刻卻與靜谧的夜色融為一體,被夜幕罩上了一張朦胧的網。
甯濯能夠依稀看見屋内那些一動不動的身影。
他跟在殷絕的身邊,呼吸不自覺地放慢,吞咽口水的動作也稍顯艱難。
等兩人快走到今天吃席的桌邊時,屋内突然變亮了。
搖曳的燭光将每個人的影子映在牆壁上,甯濯這才發現那些影子并不那麼真切,有些模糊透明。
下一幕才是最令人驚悚的。
幾十個人擠在棺材的兩邊,最前面站着的是斷了肋骨的劉銀水和細妹,吳有财和老忠站在對面。
棺材上放着一排點燃的蠟燭,他們都閉着眼睛,手裡拿着與老忠用過的一模一樣的繡花針。
甯濯意識到他們即将做什麼了。
下一秒,所有人一齊用針線在自己的嘴巴上穿來穿去,雖然針腳不同,但是效果都一樣,将自己的嘴巴縫了起來。
縫完之後,他們的喉嚨裡發出一陣詭異的響聲,甯濯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驟然間整個堂屋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甯濯意外地發現他看見棺材的上方出現了一點點細碎的熒光,慢慢地彙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人形。
那個人形是劉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