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景色再變。
轉眼間已是二人見面相處時的片段。
有許瑤兒偷偷溜出府,與李安遠在小山坡上賞月時的情景,有兩人約好時間,假裝在燈會上偶遇的情景,有裝作不識,一起在書店買書的情景…
這一幕幕都閃動地很快,最終定格在某次兩人一同出遊的時候。
春日融融,城外的青山寺香火鼎盛,正是踏青的好時節。
許瑤兒早早就計劃好了,今日要借着去寺廟上香的機會,與李安遠相見。
她換上男裝,将長發束起,戴一頂青紗帽,扮作男子。小翠也換上小厮打扮,兩人悄悄從後門溜出府,雇了輛馬車,直奔青山寺。
青山寺後山的桃林正是花開時節,粉色的花瓣随風飄落,宛如一場花雨。許瑤兒站在桃樹下,心中滿是期待。
不一會兒,李安遠匆匆趕來,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對不起,瑤兒,我來晚了。”
許瑤兒抿嘴一笑:“你又不是第一次遲到了。”
李安遠連連道歉,說自己幫人代寫書信,沒想到耽誤了這麼久。
許瑤兒知道他既要讀書又要賺家用,自然不予計較。兩人并肩走在桃林中,談論着近日讀到的詩文。
正當兩人談得投機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笑語聲。許瑤兒擡頭一看,竟是許夫人與幾位夫人小姐結伴而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拉着李安遠躲到一棵桃樹後。
小翠也緊張地站在一旁,低聲道:“小姐,我們快走吧,被夫人發現就糟了。”
然而,許夫人眼尖,早已認出了喬裝成男子的許瑤兒。
她心中震怒,面上卻不動聲色,笑着對身旁人道:“我忽然覺得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你們接着玩,莫要被我掃了興緻才好。”
衆人不疑有他,打趣幾句,就放她離去。
許瑤兒見許夫人帶着貼身丫鬟和家丁遠去,松了一口氣,然而終究還是擔心被人認出,兩人匆匆去寺裡拜過,又說了一陣子私房話,便打算在寺院後門分别。
就在這時,卻見許夫人帶着下人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兩人大驚。
許夫人臉色鐵青:“瑤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平日不服管教便罷了,還敢扮作男子與外男私會!你是真不把我和你父親放在眼裡!”
許瑤兒臉色煞白,但強自鎮定,解釋道:“母親,我與李公子兩情相悅,并未做什麼逾矩之事。”
許夫人冷笑一聲:“公子?”她轉頭看向李安遠,目光淩厲:“我敬你是個讀書人,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但你若再敢糾纏我女兒,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李安遠抿唇,上前一步,态度誠懇又不卑不亢:“夫人,我與許小姐隻是談論詩文,絕未有冒犯之舉。但我是真心傾慕許小姐,希望夫人能成全。”
許夫人冷哼一聲:“一個窮書生,也配與我女兒兩情相悅?來人,把小姐帶回去!”
家丁們上前,強行将許瑤兒拉走。
許瑤兒掙紮着喊道:“母親!他是真心待我的!我也是真心喜歡他的!”
許夫人不為所動。
李安遠想攔,又不能對許夫人不敬,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許瑤兒被母親帶走,心中焦急萬分。
許夫人臨走前,又轉頭對李安遠道:“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許家的女兒,不是你這種人能高攀的。”
李安遠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掉了。
許瑤兒被帶回府中,關進了房間。許夫人嚴厲斥道:“從今日起,你和那幾個丫鬟都不許踏出房門半步!若再敢跟他來往,家法伺候!”
許瑤兒淚流滿面,哀求道:“母親,我們都是真心的,你為何不能成全我們?”
許夫人嗤笑一聲:“真心?真心又值幾個錢?一個窮書生,能給你什麼?你若再執迷不悟,就别怪我心狠!”
許瑤兒被關在房中,心中滿是絕望。她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突然。
悲憤過後,她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阻礙,她都一定要跟李安遠在一起。
李安遠回到家中,亦是十分焦急擔憂。
他知道,若想與許瑤兒在一起,必須得到許家的認可。
思來想去,他将全身上下所有的銀錢拿出來,置辦了禮品,又換上最體面的長衫,帶着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一支嵌着碧玉的銀簪,去了許家。
這簪子是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叮囑他好好保管,将來傳給兒媳。
李安遠将簪子包好,握在手裡。想到去世的母親,他似乎重新生出了一股力量,沖淡了他心内的茫然與焦慮。
許夫人雖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但許老爺也曾是讀書人,他的态度還不一定,說不定會有一絲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