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兩名男子立于河邊,俱是俊逸身形,一個姿态閑散些,另一個身量更高,帶着一股冷峻氣場。
許瑤兒剛想繞開,其中一人竟開口朝她喊道:“姑娘,在下是一名遊方道士,觀你印堂,今晚必有禍事,還是留在房中,莫要走動為好。”
謝凜:“…”
沈绫理直氣壯地睨他一眼,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謝凜搖搖頭。
許瑤兒猶豫片刻,竟真的轉身回去了。倒不是真信了他的話,隻是覺得這二人看起來着實奇怪,不像什麼好人,自己一個弱女子此時獨自夜行,恐怕真有不妥。
謝凜微微睜大了眼睛。
天知道,他一貫冷着一張俊臉,沒什麼表情,這已是難得的情緒波動了。
沈绫忍不住笑起來,得意道:“怎麼樣?”
另一邊,許瑤兒心緒煩亂地回到房中,不一會兒,就聞到一股焦糊味,接着就聽“走水了!走水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傳來。
她心跳加快,顧不上多想,提起裙擺便往外跑。
跑到門口,卻因嫁衣裙擺繁瑣,被門檻絆倒,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心裡着急,剛想站起,就覺腕上傳來鑽心疼痛,這一摔,竟是把腳腕摔折了。
此時已隐隐有煙霧從門縫中滲入,她咬着牙想站起來,便聽到李安遠焦急的聲音越來越近:“瑤兒!瑤兒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她大聲回應,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李安遠破門而入,看見她,顧不得多問,直接把她抄抱起來,迅速逃了出去。
許瑤兒緊緊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我沒事,可以放我下來,快去救火吧!”
李安遠點點頭,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便與衆人一起救火。
好在房子離河邊不遠,大家齊心協力,終于把火撲滅了。
然而,宅院已被燒得面目全非,婚房更是化為一片灰燼。
許瑤兒站在廢墟前,李安遠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溫聲道:“大家幫我們湊了些銀兩,再尋個住處罷。”
許瑤兒轉頭看他,彼時李安遠去救她時,婚房已起火,她被抱在懷裡分毫無傷,李安遠的腿和手臂卻都被火舌卷到,灼傷一片。
李安遠輕輕搖頭道:“無妨,擦些藥就好。”許瑤兒心内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沖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徹底消散。
這場火蹊跷,于是兩人再尋宅子的時候,便誰也沒有告訴,選了個真正與世隔絕的地方。
安頓下來後,李安遠除了每日專心讀書,還種了一塊地,解決二人口糧。許瑤兒也開始學着做一些家務,雖然起初手忙腳亂,但很快就有模有樣了,兩人當真過上了男耕女織的日子。
後來,李安遠得中科舉,一路仕途平坦,雖不及位高權重,但守土一方,清廉有為,是百姓交口稱贊的父母官。
許家家道中落,那年走水之事也真相大明,許瑤兒與許家徹底決裂,許老爺和許夫人凄苦晚年,悔不當初。
幻境到這裡,才算真的結束了。
一股巨大吸力把沈绫和謝凜兩人從幻境中拉出。
沈绫按着眉心,等那陣眩暈過去後,再睜眼時,看到二人身處一個寬闊的房間内,邊上燃着檀香,耳邊傳來鳥鳴聲,竟是在天劍宗。
謝凜低聲問道:“可有不适?”
沈绫搖頭,低頭一看,發現那件嫁衣正靜靜躺在地上。
他彎腰撿起,心中一驚,嫁衣竟是自己修補後的模樣,針腳細密,仿佛從未破損過。
他擡頭看向謝凜,謝凜眼中也有些意外。
這時,阿竹和白璃匆匆跑來,“少爺!”“師兄!”
沈绫道:“我們沒事,那鬼修呢?”
白璃道:“你們兩人消失後,我就傳信給了師父,那鬼修現已被扣在天牢中。”
沈绫心中有些複雜,想要見見她。白璃生怕再中了她的計倆,謝凜道:“無妨。”
于是幾人一起來到天牢。
昏暗的牢房中,鬼修正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她神情怔忪,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沈绫走上前,将手中的嫁衣遞給她,輕聲道:“這是你的嫁衣,我幫你補好了。”
鬼修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在嫁衣上,眸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