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又見賀嘉卉也在同樣看着他，又問她，“你也認識？”

蘇可意：“……”

蘇可意特想問問李昊陽，上次他來她家吃飯的時候不是對林澤與的海報看了挺久的嗎，還誇了他帥來着，當時她一高興還送了他禮物，什麼金魚記憶，明明也沒過去多久。

賀嘉卉往外看了眼，慫恿道：“可意，你也去看看呗，你從昨天興奮到現在。你喜歡了他這麼久，現在他就在對面。”

“我也想啊，但不行，我和她們不一樣。”蘇可意收回視線，輕歎了口氣。

“不一樣？”

蘇可意趴在桌上，看着黑闆上的值日名單，看到自己在倒垃圾那欄有點心累，“因為我是粉絲啊。是他的粉絲。”

賀嘉卉不明白地看着她，既然是粉絲不是應該比其他人更想看他嗎？

蘇可意嘟囔着，“正因為我是粉絲，所以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可以這樣不管不顧地去圍觀，但我不行。”

因為是粉絲，所以出于本能地優先考慮他的感受。如果是聚光燈下，如果是在演唱會，見面會，她也會跟着人群，大膽地放縱視線，盡情呼喊他的名字。在合适的地點合适的時間做最合适的事。

她尊重他的一切決定，包括退圈，他如果想回到正常而平靜的生活，她也會褪去粉絲的身份，藏起熱烈的愛意激動的心跳，盡量扮演好他身邊最普通的同學，生活裡最不顯眼的過客。但前提仍然是，他的感受。

她可以在學校偶遇他時看他一眼，但不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看熱鬧一樣圍觀他。粉絲這個身份，不是行方便的借口，而是對行為的約束。

這一點，她昨晚就想通了。相比其他的粉絲，她已經是最幸運的那個了。

蘇可意打起精神，一褪一周來郁悶的心情，眼裡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光亮，就連聲音也是久違的有活力，“沒關系，都在一個學校裡，還怕見不着嗎！”

而讓蘇可意沒想到的是，這個見面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甚至不是她幻想的轉角的偶遇，人群裡的擦肩而過，遠遠的不經意一瞥，甚至不是她躲在犄角旮旯裡偷看，而是林澤與正兒八經地站在她們班門口，指了名說要找她。

消息是李昊陽傳來的，當時他的原話是“蘇可意！你的偶像找你！”

其實李昊陽并沒想起那張海報，而且他當時對着海報說好帥也不是指林澤與，他看的是海報裡拍攝的道具——一架半米高的飛機模型。所以這句完全是不經意的玩笑，因為他已經聽到很多女生說從今以後要粉林澤與了。

估計他也沒想到，誤打誤撞地就直接撞上了正确答案。

那張海報被蘇可意貼得挺高，目的是起床時一坐起來就能欣賞到，那個角度剛好合适。

但李昊陽當時近距離站在海報前，高度差讓他習慣平視，他壓根沒擡過頭，也就錯過了比模型飛機更高，同樣比他也高了好幾個頭的林澤與。

蘇可意知道林澤與的身高，官網說的是183。

她在平日裡沒特意測量過183是什麼樣的高度，對此也沒什麼概念，隻是聽班裡過了180分水嶺的男生們聚在一起得意洋洋吹噓身高時，轉過頭從上到下打量一眼，然後索然無味地轉回頭，感慨林澤與真高。

蘇可意仰着頭，太陽已經過了中軸線，陽光刺眼，面前的人渾身發光，和舞台上的他，和在她心裡的他一樣耀眼。

他穿着和她一樣的校服，她沒有跋山涉水，是他切切實實地從她的夢裡走了出來，站在了她的面前，對此她一語不發，藏在背後的手控制不住顫抖，沒意識到已然盈眶的熱淚。

“你好。”林澤與皺了皺眉。

話語生疏，這很正常，他們本就是陌生人。

可眼淚已盛滿，蘇可意慌亂地低下頭，幾顆豆大的眼淚溢出。

他的聲音和她聽經由麥克風和錄音設備處理過的有一點差别，他實際的聲音要更冷一些，聲線更平坦，情緒沒有起伏。

“蘇可意？”

他喊了她的名字，詢問的語氣。

蘇可意很努力地忍，細細哽咽一聲，往後退了步，點了點頭，手掐着腿，讓聲音盡量聽起來正常，“是我。”

林澤與瞥她眼，頓了下，随後将手上的本子一遞，“你的？”

很巧，也太過于奇妙，沒人能告訴她為什麼這本該出現在班主任桌上的作業本會被林澤與拿給她。

福禍相依啊！她想。

忽然就覺得昨天肚裡的絞痛，挂點滴時的難受都算不了什麼了，這一刻她要和這個世界和解！

“謝謝。”蘇可意已經能控制一部分的情緒，露出個禮貌客氣的笑，顧及眼角還挂着淚，沒敢擡頭，低垂着眼眸，時不時眨一下。

林澤與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抱着懷裡的本子，他越走越遠，拐進了五班，然後在她目光裡消失。

回到座位的蘇可意還有些恍惚，腦子裡開始循環播放剛剛的畫面，一幕幕的場景被放慢放大，一點細節也不放過，像是語文的閱讀題，逐字逐句地被拆開分析。

蘇可意後悔無比——她的表現太糟糕了，明明有排練過無數次的！

下次，下次她一定能得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