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四節是體育課。
五班和六班的體育課在課表上的安排是同時段。這就意味着,蘇可意能在體育課上看見林澤與。
“是哪個天才排出來的課表!好人一生平安!”
“可意,你之前說過,把體育課安排在下午第一節是傻缺行為。”
那可不,體育課安排在太陽最烈的時候是正常人能想的出來的嗎?
蘇可意換臉很快,嬉皮笑臉:“我才是傻缺。”
賀嘉卉:“可那是體育課啊。”
蘇可意:“我最喜歡體育課。”
賀嘉卉:“那也喜歡跑步嗎?”
蘇可意發揮了博愛精神,很大方:“姑且,暫時,愛一下。”
“……”
賀嘉卉在給她綁雙馬尾的魚骨辮。工序還挺複雜的,要從發際線那塊開始往下編,然後一绺一绺地把旁邊的頭發加進去。
賀嘉卉的一通操作,把坐在後邊的李昊陽看得眼花缭亂啧啧稱奇,沒想到紮個頭發也有這麼多花樣。還有五分鐘午休課結束,他本來想偷偷去操場打籃球,結果被硬控在這了。
蘇可意左手拿了塊小鏡子,手上扒拉着劉海,有點糾結。她拿着梳子梳劉海,忽然一手把劉海全薅起來,像天線寶寶頭上的小啾啾,豎在頭頂。
蘇可意頂着光潔的額頭,露出整張白淨的小臉,問賀嘉卉的意見:“嘉嘉,你說我要不要把劉海全給梳上去?”
“梳上去?為什麼忽然想梳上去了?”
這劉海,還是蘇可意前不久剛剪的。
蘇可意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時候顯得很專注,“我剛剛思考了下,要是我把整張臉都露出來,會不會更容易讓人看清楚我的長相?是不是就會讓人更容易記得我?”
蘇可意話中的“人”特指林澤與,追星女孩的眼裡隻有自家偶像算個男人,其他異性一律都隻是性别。
當然,黑粽子除外,黑粽子得算第三性别,因為他是大帥哥,帥哥和男性之間有壁,偶像則是和所有人隔着次元。
可蒼天可鑒,她真的沒有什麼“狼子野心”。偶像近在眼前換誰都按耐不住想多看幾眼,完全就是本能反應。
其實,蘇可意現在占着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最近天氣都挺好。
地利——五班六班是兄弟班且隻隔堵牆。
人和——五班好多和她玩得來的女孩子。
她要是好高骛遠一點,完全可以定個大目标:和林澤與處上朋友,純友誼的那種。
但到目前為止,她都還挺本分老實沒敢太異想天開,隻想着在偶像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好印象好印象,印象都沒有,哪可能憑空冒出來一個“好”?
所以,怎麼能讓他對她有那麼一丢丢的記憶呢?
這一問題就有夠蘇可意絞盡腦汁的了。
為此她已經非常努力地刷臉了,包括但不限于——經常在林澤與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來回轉悠,跑操集合的時候施施然地從他面前走過,姚光明在五班坐班晚修的時候勤奮地來問問題等等等等。
唉。
就是不知道她的努力有沒有用。
應該沒用吧,感覺他就沒往她這看過一眼。
果然是隔着次元,他根本看不到她。
蘇可意望着頭頂橫幅上的大字,心生怅惘,語出驚人:“要是我長得奇醜無比也挺好的,至少突出啊。”
“……”賀嘉卉内心os:你認真的嗎?
當然不是。
蘇可意一秒鐘就改了話術,隻要後悔得夠快就能夠當做什麼都沒說過:“不行,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沒有任何不滿。”然後擡頭看天,神神叨叨,妄圖将自己的胡言亂語撤回:“老天爺,你就當沒聽見啊。”
賀嘉卉笑點太低,手上一抖,漏了束頭發,隻好解開一點重新再編好,無意間将她的頭發扯下來一根。
蘇可意就拿着這根頭發,吹了下,似乎是已經魔怔了:“一下子變出72個我肯定能讓人印象深刻。”
賀嘉卉腦補出72個蘇可意圍着林澤與說“我是蘇可意我是蘇可意”的場景,笑得花枝亂顫。
蘇可意從口袋裡拿出個發卡,藍色的,是林澤與的應援色,将劉海往後一掀,夾住。
李昊陽看完全程,覺得自己已經學會了,拿筆輕輕地戳了下蘇可意的肩膀,躍躍欲試地說:“喂,能不能讓我也玩一下你的頭發?”
玩?
她的頭發?
蘇可意白眼翻過來,擺着大人的架子,“沒大沒小的。”
你為老不尊。
李昊陽嘴巴翕動了下,想起她之前對他的武力壓制,閉嘴了。
*
蘇可意在班裡的人緣很好,一方面是因為她看起來無害還可愛,小個子也有小個子的好,總能讓人産生保護欲。
人和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誰見了蘇可意的第一眼都會産生好感,覺得她軟萌單純沒心機。
就連一直被她壓制着的李昊陽,當時知道他的同桌是她時,都經不住要逗她,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常常帶零食和玩具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直到後來他倆掐了一架,見識到了她的真人不露相的武力值。
現在長大了受了很多教育,養成了是非觀,知道她當時是對的,他的行為是錯的,他不應該給女生亂取綽号,也不應該随意取笑别人的生理缺陷。
但那時候不懂,隻覺得你真是個金剛芭比,簡直就一暴力狂。
蘇可意小的時候做事真的挺風風火火的,一言不合就跟人掐架,而且還是邊哭邊打,哭聲很大,力氣也很大。小孩子都沒輕沒重,不懂得忍讓,把人抓出血來也不怕,所以往往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