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對我笑了!
——《蘇可意的追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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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連續拉黑了三個号的林澤與終于老老實實做人。
可能是真的太閑,一刻也歇不了,他又登上自己的大号,在那翻skysky給他發的私信。
但這姑娘真的太能說了,幾乎每條都是小作文洋洋灑灑好幾百字。
今天開不開心,今天吃了什麼,今天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事,把他這當日記本了一樣,什麼都往裡邊寫。
他白天一股勁翻到頂,現在就算是一目十行地往下翻也是個巨大的工作量。
他前所未有的身心浮躁,像是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的小舟,起起伏伏始終不踏實,做什麼都覺得後背冒火,别說是十六度的空調救不了他,零下十六度都差點意思。
林澤與眼睛酸疼,揉了一下,再睜開眼,氤氲出了層淚光,柔和了他鋒利的輪廓線,整個人看起來莫名好欺負了。
理性告訴他别再看了,最好直接把微博卸載了歇歇。
但偏偏他就是死倔,偏不,偏要這麼報複性沒有任何目的地繼續翻,從微觀角度來看,說不定他的屏幕已經被他翻出火星子了。
*
這可能是她的錯覺,很大概率是。
但是有沒有可能不是錯覺,而是林澤與真的沖她,笑了一下?
她沒瘋。
起因是今天體育課,蘇可意和賀嘉卉到器材室裡找羽毛球拍。
拍是有了但缺球。
此時占了優勢位置的李昊陽很懂事地突破了重重人牆,高舉手,往外丢出一個。
但李昊陽從來就是個瞄不準的,他七歲那年拿着炮仗去炸魚結果甩在自己頭頂上空僅三四厘米之差,差點把頭發燒光。十一歲那年籃球比賽投籃把球往裁判身上砸,十五歲這年,那隻羽毛球也終歸偏離軌道。
蘇可意連忙去接,羽毛球被抛得很高,很難看出最後落點在哪,她又是蹦又是跳地終于截到了球,而轉身的那一瞬間似乎瞥見向器材室走來的林澤與……嘴角向上扯了下。
蘇可意覺得自己可能是學習學傻了,出現幻覺了,也有可能是太自戀了。
但賀嘉卉總是無時無刻助長她的自戀,“為什麼不可能啊?我要是林澤與,看到你我就肯定對你笑,隻對你一個人笑。”
雖然這極其的不現實,但蘇可意還是樂不可支,把包裡淘來的各種奇奇怪怪口味的薯片全塞到她懷裡,一臉認真:“嘉嘉,謝謝,我決定今晚就做這個夢了。”
人都是要有夢想的,要不然和鹹魚有什麼區别。
嗯。
蘇可意當時就是這麼一個想法。
所以跟着紀檢部大隊浩浩蕩蕩進到五班,看見坐在最末排低着頭隻能看見他發旋的林澤與時,蘇可意還在細化她的夢想:等她走到他那,他會擡頭,然後對着她淺淺地,笑一下下。
“……”
但夢想和癡心妄想還是有區别的吧,比人和鹹魚之間的區别還大。
蘇可意調整好心裡已經狂魔亂舞的夢,暫時給它蓋上了層布。
林澤與這組前面幾排全是和蘇可意玩得來的女生,于是都擠眉弄眼地去逗她,悄悄地在桌子的遮掩下扒拉她的手和衣服,更有甚者還趁機往她兜裡塞小零食。
部長就站在後門一臉嚴肅地盯着,蘇可意不敢笑得太猖狂,隻好微抿唇回報一個禮貌而并不親熱的笑。
直到走到了林澤與這。
他向來把自己捯饬得清爽幹淨,身上一出汗就要換衣服,所以都是穿着一套校服來學校,包裡還要再額外帶一套。就算身上不出汗,也要上午穿一套下午換一套。
江天南之前說他是名副其實是少爺做派,穿得比誰都講究,好幹淨受不了髒,就連衣服的牌子都有固定的一套。
但其實他并沒有潔癖,讓他睡大街說不定他也隻會皺皺眉,然後蹙眉原地安詳地躺下。衣服換得勤純屬是覺得熱,一煩躁就覺得自己身上冒汗,不換不舒服。
他此刻剛換過衣服,課前還用冷水沖了把臉,額前的頭發末梢還有點沒幹,但他那張臉就像吸了水一樣,白淨透亮。
林澤與兩隻手都放在桌面上,手掌平鋪,處于同一水平線,挺着背,肩膀齊平,肩頸線放松,還是不客氣地敞着腿——這真沒辦法,腿太長。但是總歸看起來算是有那麼點學生樣了。
蘇可意把自己的心理活動隐藏得很好,她自己是這麼覺得,因為她看向林澤與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一樣,甚至連禮貌客氣的嘴角都壓下去了。
前邊的幾個女生看着蘇可意笑,前後左右桌聚在一起輕聲讨論說:“林澤與看着越來越不好相處了。而且你們不覺得嗎,這幾天他好像格外暴躁,臉上就寫着“别來煩我”四個大字。以前還會用看空氣一樣地瞥你一眼,但現在誰都不理了。看,可意膽子這麼大,都有點怕他。”
然後——
她們就看見那個一直很不好接近,最近幾天莫名其妙變得格外暴躁的林澤與擡起了頭,舉起了手,手肘莫名貼心乖巧地抵在桌上,手背朝向了怕他的蘇可意。
更更更詭異,特别特别特别可怕的是,他笑了。
笑了。
*
這事被繪聲繪色地傳播成了好幾個版本,其中熱度比較大的有這麼幾個——
一,爛漫故事:獨屬于少男少女青春荷爾蒙秘密相融,林澤與和蘇可意之間,有點你知我知但不能被老師知道的糾纏。
蘇可意被林澤與惹生氣了不理他,所以那天他笑着在哄她
——有人說林澤與那時還讨好一般地說了句話:“我錯了”——很多年後開同學會有人好奇這事,向兩位新婚夫婦詢問,确認該說法系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