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焉，也，很怕白九司嗎？”白雲見笑着問到。

蕭若用力的點了點頭。

“理解。”白雲見挑了挑眉：“他确實有些可怕，冷靜淡漠的像一塊風吹不動，雨打不透的石頭人。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為了成為對陰行司有價值的人，成為被我哥認可的徒弟，他必須做一把強硬、尖利、冰冷的裁決之刃，随時待命，随時出擊。你不知道，我二哥，可是最會把徒弟逼瘋的。”

白雲見玩笑的說着，随即無奈的看向遠方。

“司裡像他這樣年輕，就擁有絕對裁決權的陰行鬼刃，僅此一個。”白雲見接着又說：“像他這樣傻的，也僅此一個。”

蕭若不太明白他的說法：“那他很厲害不是嗎？”

白雲見勾了勾唇角：“這樣說也沒錯，是很厲害，現世的鬼監中，執行裁決最多的也是他。原本呢，約束陰行，行駛監察之權本就是鬼監的職責之一，這沒什麼，可近年來，陰行百家中不穩定的靈士越來越多，下到靈學，上到靈主，修煉想走捷徑的，被鬼氣侵蝕太久的，意志不夠強大的，靈識被奪鬼化的，主動獻身飼鬼的……數量逐年增長，死在他手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漸漸的各家開始有了怨言，有人說他嗜殺成性，是我哥豢養的一隻獵狗。有人說，他吃裡扒外，背地裡替宮不惹鏟除異黨。還有人幹脆直接說，就等着他走火入魔的那天，一定第一個動手，除之而後快。”

聽完這番話，蕭若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的這些行為，隻是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感覺，他好可憐……

在這陰行司中白宿似乎比自己更像個鬼東西。

“可笑吧！遷怒一個盡職盡責守護他們的人。”白雲見眼中生出一絲悲涼，他很小的時候就看透了，陰行和鬼監無解的未來，一個行走陰間，終将被鬼氣所侵蝕，一個主宰殺戮，日後也定會死于衆怒，所以，他選擇做一個别人口中的廢物。

“你可以怕他，不過，也可以試着走近點，或許就不那麼怕他了。”白雲見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蕭若也眨了眨雙眼，不過是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

岚哥哥舉手投足都帶着蕭若喜歡的風雅氣韻，不過有時言行上好像總在暗示着什麼，是他還不能理解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兩人走過一段略顯陰沉的青石路，面前呈現了蕭若從沒見過的繁華景象。

夕陽的餘晖穿過整條街，鋪下一層昏黃的薄紗，雕梁畫棟的閣樓，綢緞香鋪的瓦檐，街邊酒肆的茶碗反射着金黃的光暈，柔和的光讓一切朦朦胧胧，又閃閃發亮。

夜幕降臨的很快，蕭若還沒來得及将落日下的景象完全納入腦海，四周盞盞明燈依次亮起，轉換了另一幅樣子，這條街上，好像一下子擠滿了各方缤客。

四名轎夫不知從誰的府上匆匆趕來，護送着今夜要在這裡盡興的公子，閣樓上穿着秀麗的女人向下望着，竊竊私語掩面嬌笑。

在集市長街盡頭的河邊站着三兩成群的佳偶，他們在等一個好時辰，一起放掉手中的花燈，一群嬉笑的孩子追随着一隻發光的紙錦鯉穿街而過。

突如其來的喧嚣中，算命的老人扛着旗子匆匆從他們身邊擠過，胡子飄過他的臉側。

“跟我來。”白叔岚抓住蕭若的手腕，将他拉進了一個綢緞鋪。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蕭若顯然還留戀街上的熱鬧，心中暗自驚歎這人間果真如鬼将大人所說的一般有趣。

“當然是，給你買新衣服。”白叔岚是個及精緻的人，即使是陰行司的司服，他也要找最美的繡娘，用最華麗的針腳來繡滿珠光寶氣，更别說他私下裡的衣服，恨不得有一點光都能把他照的熠熠生輝。

“我不需要新衣服。”蕭若連連搖頭。

白叔岚直接挑了他中意的幾件，讓蕭若去試，口中念念有詞到：“可是我需要，你這身看着，實在太沒意思，可惜這天生的小模樣了。”

拗不過岚哥哥，蕭若隻好照做，老闆在一邊不斷地誇贊，有這樣俊俏的公子穿着他家的衣服實在榮幸。

而白叔岚的注意力卻不在此處，他此刻與店内的老闆娘聊得正歡，起初那老闆娘還皺着眉頭不情願的看着白叔岚，過一會兒兩人卻哈哈哈的笑作一團。

“公子皮膚白皙，模樣清秀，這紫羅紗襯上您，定會讓那公子更多幾分憐愛的。”老闆說着眼神看了看身後珠光寶氣的白叔岚，語氣有着說不出的怪異。

“謝謝您的誇獎。”蕭若并沒聽出他的意思，隻是禮貌回應一聲，他對這些衣服并沒有什麼興緻，隻有這套暗紫色帶金絲薄紗的衣袍，他多摸了幾下，這衣服在燭火下閃動的顔色有些像他還是小紫煙時的形态。

“就這件吧！柔似雨，軟如煙，襯你這糯糯的性子。”白雲見走了過來，順手拎起蕭若的舊衣服，用料粗簡，樣子老舊，隻有裡衣袖子上和襟前的桃花刺繡倒還算别緻。不過也逃不過扔掉的命運。

蕭若還沒緩過神來，岚哥哥已經火速付錢了，白叔岚總是最懂人心喜的。

二人重回街上，熱鬧一切如常，但總感覺氣氛有些與之前有所不同。

“岚哥哥，衣服的錢，我會還你的。”蕭若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