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一下沒踩穩,跌坐到了地上。
眼中噙着的淚水,随着這一跌,刷的落了下來,沿着臉頰,癢癢的流下。
這群“小惡霸”沒再纏着他,拍拍翅膀飛走了,抖落的黑色鴉羽靜靜地落在他的膝蓋上,蕭若将那羽毛拾起,在陽光下,漆黑的羽毛閃着五顔六色的光好像白宿這個人,冷漠又複雜。
他擡頭看着那些繼續在天空飛舞的烏鴉,像舉行某種儀式一般的飛來飛去。突然忍不住湧出更多淚水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寒冷,腦海中想起岚哥哥和玄星眠的話,玄星眠講白宿的那些話,讓他覺得,白宿這個人生來,似乎就要為大家死去一般,還有岚哥哥說的那些被白宿救,又盼着白宿死的人,發誓要手刃他的人,現在他真的死了,那些人又要怎樣呢?會因此而開心嗎?
反正他不會,雖然他原本很害怕這個人。
此刻,白宿躺在那裡,像一片掉落湖面的羽毛,輕飄飄的,漣漪漸漸散開,隻剩他無足輕重的一生平靜的飄在水面上,寂寂化開無人垂愛。
“為什麼?”蕭若喃喃自語到,他有些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低頭看着指尖,細小的傷口此時已愈合的很好。
那群烏鴉完成了最後的飛舞,一個個落到白宿的身軀之上,黑壓壓的糊在他的身上,好像剛翻出的新鮮泥土,蓋起了一座會動的墳墓。
它們啊啊的叫了一會兒,聒噪的聲音回蕩開來,接着叫聲慢慢弱了下來。
怎麼安靜了。
這群烏鴉……是要吃掉他嗎?
盡管蕭若很怕這些長着尖嘴,叫聲慘烈,還很會欺負人的鳥。
但他還是像面對詭蝶那時一樣,沖了過去。
“走開,走開~”
“走開,壞鳥。”
“不要,不要吃掉他~”
從未大喊大叫過的小紫煙,用盡全力的呐喊,揮舞着驅趕鴉群,終于,驚起這黑壓壓的烏雲。
可那群烏鴉還是像蒼蠅一樣繞着他們,叫聲更加慘烈,焦急。
他跪在一旁,将一隻手伸到白宿的頸後,試圖将其抱起來,可他太重了,一隻不行,就兩隻手,蕭若兩隻手圈在白宿的脖子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
還是不行,他隻好幹脆俯下身,趴在白宿的身上,緊緊的抱着,打算用自己的身體阻擋這些烏鴉。
起先,蕭若隻是聽到了輕微的心跳聲,接着均勻的呼吸劃過他的耳邊,懷抱中傳來的溫度也不再是冰冷。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可還沒待他反應片刻,他便覺得自己身體一輕,一雙有力的臂膀圈住他,随即一個翻身,便将他壓在地面,那寬厚的手掌在他的後背與地面之間,掌心抵在他的肩胛骨上。
那雙冷眸在他眼前張開,平靜的冷湖泛着微微漣漪。
随即白宿對着天空揮了揮手,那群吵鬧的烏鴉便四散飛走。
他看着他……就,隻是看着。
蕭若不知道那雙冷眸中的神情意味着什麼。
他隻能等……等着白宿接下來的動作。
“為什麼到這來?”他終于開口,語氣平靜而有力。
為什麼到這來?他問的并不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蕭若看着白宿,“我,我不知道,是銅錢傘。”
“銅錢傘并不會主動帶你去哪,除非你想。”白宿直截了當的說到,“所以,你想去哪?”
可蕭若覺得,自己是萬萬不會想到他身邊的。
“我沒有。”他認真答到,“真的。”
白宿看着蕭若,微微蹙眉,神情複雜。
“所以,你不知道是為什麼,對嗎?”白宿繼續問到。
“嗯。”蕭若小聲回到,他感覺白宿的眼神似要剖開他。
每次都要這樣審問我,他還在懷疑我?可他知道我是人,不是嗎?沉默中,蕭若的小腦袋瓜飛速運轉。
“岚哥哥,說,說我是人。”蕭若吞吞吐吐的說着,言外之意便是,你不能殺我,也不該這樣對我,末了還弱弱的加了一句:“他說,你知道的。”
蕭若低着頭,把臉别過一邊,不敢看白宿,說自己是人,他還是有些心虛的不敢與之對視。
“我知道。”白宿停頓了一下,等着蕭若滿眼驚詫的轉過頭來,接着像得到了某種赦免,欣喜的對上自己的目光時.....
白宿又繼續說到:“可你不是。”
還故意的一字一頓。
他又這樣說,蕭若有些氣結,他可不會再上當了。
“我是。”但他隻感小聲争辯,雙手推向這人的胸膛,力氣不大,但那人還是随着他的推力向後動了一下,沒有給他太多壓迫。
那個壞蛋白九司,随即便輕輕放開了他,翻身坐到一旁。
蕭若支起身體,看着那些烏鴉飛向遠方,如果他沒看錯,這個白九司似乎能操縱那群烏鴉,他會不會也變成異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