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影沉璧”前,一個老人偷偷離開進城的隊伍,他走的極快,一眨眼便到了蕭若近前,這無疑引起了巡視鬼監的注意,隻見一個年輕的鬼監,疾步追了過來,一把便抓住老人。
那老人可能是受到了驚吓,腿一軟跪倒地上,口中不住的求饒,說要回去找孫子,言語哽咽,涕淚橫流。
那個年輕鬼監臉上一絲猶豫閃過,他皺了皺眉,卻還是将手指貼在了老人眉間,準備觀靈。
可就在這時,老人完全沒了驚恐之态,反手間,寒光一閃,年輕鬼監的手臂嘩啦啦的流出血來,那傷口極深,以至于他右手的手指一時間無法動彈,手臂垂在身側。
見狀老人大笑着起身,并未急着逃跑,而是趁機将手伸向隊伍中的孩子,那孩子的母親見狀慌忙上前護住。
頃刻,驚叫連連,衆人四散,年輕鬼監顧不得被割斷的手臂,另一隻手反向拔出刀來,刀背一擊将那老人趕開,随即一個轉身劈向其後頸,隻見着老人噗的冒出一股臭氣後趴倒在地上,頸半連着身體的刀口處竟是沒什麼血流出,想必死了多日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那母親跪在地上,抱緊孩子,不敢擡頭去看那位剛剛救了他們的年輕鬼監。
這時,一個年紀大些的鬼監也趕了過來一把撈起受傷的年輕鬼監,對着周圍巡查的鬼監命令到:“鬼監聽令,擅自逃跑者,殺無赦。”
也是在警告衆人,無論你是不是人,在此處逃跑,一律處決。
年輕鬼監抱着半連的手臂,“對不起,我隻是……”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違反規定,擅自觀靈,回去領罰。”年紀大的鬼監不想聽任何解釋,表情凝重的訓斥了年輕鬼監。
那年輕鬼監抱着手臂剛要走,人群裡就傳來細碎的低語。
“哼~都是劊子手裝什麼~”
“哪來的新蛋子,瞎好心,還要給那老東西觀靈,差點害死大家。”
“啧啧,這年紀輕輕,手算是廢了,拿不了刀,還做什麼鬼監…”
“造孽喲,看來現在鬼監的判斷也不準哦!”
… …
蕭若掃視人群,不知那些聲音究竟從何而來,這裡的每一個人好像都說了什麼,又好像根本什麼都沒說。
他低頭,向地面看去。
熱血濺上人們的衣擺,而落地的鮮紅卻裹滿塵埃。
少年鬼監默然離去,沿途留下一顆顆染塵的血柱。
就在這混亂再一次慢慢平息時,蕭若他突然發現,隔着不遠處的前面兩個穿着官差服的人,此時明明已經通過“靜影沉璧”觀測,卻在悄悄的讓後面人先過,暗中向後移動着。
他們的目光此刻正惡狠狠的盯在他身上。
果然,還是遇上了那兩兄弟。
蕭若微微低下頭,心中默默祈禱他們沒看到自己,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也别無他法,巡查的鬼監在向這邊走動,他此時若是轉頭逃跑怕是要驚動這群鬼監,搞不好來個就地正法。
蕭若偷偷看了眼旁邊隊伍的“大兄弟”,遠遠的在隊伍後面,那邊需要人牽着車馬慢慢過,顯然走的慢一些。
他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小蕭若踏上銅鏡,腳下映着另一個自己,和他行着同樣的路,仿佛在另一個世界也在經曆着觀測,被觀測的同時也在低頭看着他。
這難道不是一種讓人自己心虛的測試嗎?
他不想盯着腳下,卻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樣子。
此時的“靜影沉璧”就像一條河,而他如履薄冰的行于河面,低下頭不可避免的與自己對視。而擡起頭,目光又恰好迎上對岸蹲守的兩個豺狼。
進退兩難,蕭若走的及慢,那兩個人真的敢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抓住自己嗎?若是引起混亂,陰行司的鬼監大概會把他們三個都裁決掉吧。
抱着忐忑的心,他的一隻腳已經踏上對岸,離開了銅鏡。
就在這時,一個不遠處的鬼監,瞬時啟動,隻見一席黑衣破風而來。
被發現了嗎?!
蕭若知道,此刻,想跑也是沒用的,索性閉上雙眼,準備迎接那一瞬間。
也許,不會很痛就結束了。
可那人出刀之快,蕭若剛閉上眼,就聽到“噗通,噗通”兩聲,兩個人在自己前方不遠處倒下了。
激起的灰塵飄到他的鼻子裡。
他平靜的等了幾秒,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輕輕呼了口氣,原來那鬼監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可當蕭若暗自慶幸的緩緩睜開雙眼,看清來人時。
好吧,那人顯然也是沖着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