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蕭若答到。
大兄弟看了眼城外巡視的白宿,又看了眼蕭若的手腕,上面的魂織已經不見。
“那鬼監,沒把你怎麼樣吧?你們……是不是,很熟啊?”老道問到。
蕭若搖了搖頭:“不熟,他是個壞蛋。”
“哦!那太好了,那咱們離他遠點,躲着點。”大兄弟如釋重負,拉着蕭若坐上牛車。
蕭若沒說話,也不用問為什麼。
反正這裡的人都怕陰行司,更何況是那位白九司。
靈台城的建築與古陵城完全不同,看起來都很堅固,冰冷,卻很實用。
進城的人很多,道路異常擁擠,他們的牛車擠了很久,大兄弟一路罵罵咧咧,好不容易才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蕭若擡頭一看,又是破廟。
“嘿~破是破了點,但是沒人願意搶這裡住,你看外面那些人為了争安置的地方,吵得不可開交。”大兄弟慢慢卸下牛車上沿途撿來的行李。
蕭若倒不覺得破,他很喜歡廟裡,雖然這裡的神像被毀的更加不像樣子,隻剩半邊身子,但還是看的出來,原本神像的造型,上色是頗為講究的。
“我覺得很好。”蕭若盡量幫大兄弟拿些輕的東西。
“那就好。”大兄弟笑眯眯的鋪好睡覺的榻子,“晚點,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先休息一會兒。”
蕭若點了點頭,正好,他要擦洗一下那半個神像,再打掃一下周圍。
“那個,小兄弟,你會梳頭發嗎?”大兄弟突然問到。
蕭若不知他為何這樣問,輕輕搖了搖頭:“不太會。”
原來在眷煙閣,除了來送飯的人,隔幾日會有個啞巴嬷嬷來幫他梳發,他自己累到手酸也勉強能梳的起來,隻是不太好看。
“我也不太會,沒關系,一會兒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梳洗一下。”大兄弟說到。
“謝謝。”蕭若上一次梳頭發,是阿月幫他梳的,梳的極好,阿月還誇他的頭發很好,比她的還滑。
不知道阿月怎麼樣了,蕭若覺得,雖然阿月從沒說過,但她應該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身在遠方的朋友,也會這樣互相擔心。
大兄弟出去了一會兒,換了個驢車回來,隔很遠就能聽到高亢的驢叫聲。
至于為什麼換驢車,大概是想着,在大街上再跟那些人吵起來,這驢子嗓門大,也能幫上忙,反正蕭若這小家夥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大兄弟坐在驢車上,看蕭若一點一點擦掉神像上的污漬,仔仔細細打掃完香案周圍。
“小兄弟,你還信這個嗎?”大兄弟問到。
見蕭若點了點頭,大兄弟口中發出“啧~”的一聲。
“怎麼?”蕭若不明白這一聲“啧~”的意思。
“沒事,就是,你這年紀,應該都不知道這是位什麼神?”大兄弟到。
“不知道,就不能信嗎?”蕭若不解。
大兄弟愣了一下,“倒是……也能,罷了,世人都怨其為抛棄世人,混亂靈域的罪神,至于他到底是什麼神,誰管呢?”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這世人,甯可信鬼也沒人信神。”
“那您呢?”蕭若問。
大兄弟招手,然後拍了拍旁邊,讓蕭若上車。
“我呀~不信鬼神,也不信人,走~”大兄弟拍了拍驢子。
可他的駕驢技術還不熟練,那驢子可沒牛的性子憨厚,拉着車子猛的一沖,差點把蕭若甩下去,吓得他緊緊抓着車闆。
穿過那些整齊劃一的青灰色街道,蕭若終于看到了一條有些像古陵城的街道了,這裡繁華些,人也更有活力,而他們的這些活力,來自于相互之間的交易。
賺錢的,花錢的,找人的,找活計的……
原來大兄弟要帶自己吃好吃的地方竟是花樓。
大兄弟在遙遠的街口,栓好驢車,穿着道袍一路小跑過來。
“我們進去吧!”急急忙忙的攬過蕭若就要進去。
“哎喲~大尊來花樓喝酒咯~”一個老頭衣衫褴褛坐在花樓旁的台階上。
“噓~要你個老叫花子管。”大兄弟嘟囔一句,但還是順手往那老叫花的碗裡扔了兩枚銅錢,隻是這兩枚銅錢有點眼熟。
蕭若見那老人搖了搖頭,笑的諱莫如深,也突然想起,那晚陳廣曾說過,要把他賣到花樓,難道就是這裡?這裡有什麼特别的嗎?
“走走走,莫理他,莫理他。”
見蕭若有些遲疑,大兄弟慌慌忙的就拉着他就往裡走。
想不到靈台城這個灰蒙蒙,冷冰冰的地方,竟然有這樣鮮豔的地方,到處挂着紅色金色紫色的綢緞,空氣裡都是香甜的味道。
有魚肉飯香,有甘烈的酒香,還有占據鼻腔的各種熏香…….
而那些帶有侵占性的熏香,來自那些衣着華麗的女人。
蕭若不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那人為何要把自己賣到這裡,這裡難道不是一個好地方嗎?
正疑惑,迎面走來一個女人,步履輕柔,搖曳生姿,她将團扇擋在嘴巴處,露出一雙靈動的雙眼,好像會說話一般,含着笑意的向他打量了一番。
“怎的?白須道人,也給我們這兒送新人來了?”女人一個轉身,就環上大兄弟的胳膊。
隻見大兄弟老臉一紅,接着略帶嚴肅的說到:“阮姑娘說笑,這位是我的……小兄弟,别想打他主意。”
女子嬌笑兩聲,又是一個轉身,來到蕭若身邊,“小模樣真不錯,那位愛而不得的鬼監大人可是會為你發瘋的。”
蕭若不太明白女子的意思。
可一聽到這話,大兄弟卻十分不快,“呸呸呸~什麼愛而不得,真該死啊~那欺師滅祖的狗東西還敢來靈台?”
“您沒聽說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來咯,那位鬼監擅自開啟禁文,這事兒恐怕要論上些時日。”女子拉住大兄弟,“隻要道人把我這兒裡裡外外再看上一遍,奴兒保證知無不言。”
“那咱說定了,對了,上次那個什麼糕,老夫還想……”大兄弟捋了捋假胡子。
“自然。”女子愉快答應。
“哦,對了,麻煩姑娘差兩個老實的,幫我這小兄弟梳洗一下。”老道邊說,邊伸手去掏他那空空如也的錢袋子。
被那女子扇子按下,表情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道人,别掏了,咱按老規矩,記那小子賬上。”
大兄弟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到:“他還沒發現吧!”
“當然沒有。”
“嘿~這敗家子。”
蕭若對這兩人的談話一知半解,對二人的關系也頗感迷惑,他想,如果大兄弟也想賣掉自己,應該不會掏錢給人家吧,這點買賣規則,他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