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墨今日沒穿官服，頭發還是整整齊齊束好的，眼神中也沒了對待朝堂那抹冷酷，這樣看倒是挺溫和近人的，就算這房中隻有他們二人，蕭妖許也不會從他身上感受到威脅。

一切坐定，蕭妖雪也不再多費口舌，直奔主題“袁公子也放心，袁梅是我的朋友，我必然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鬼月當年的恩仇自然是由你們自己去解決，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隻要是我能力範圍内的，我也在所不辭，但是我希望你們的所做不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傷害。”

袁墨聽到這苦笑一聲道：“我知道現在京都中到處都是潇湘閣眼線，這次蕭姑娘找我一方面是确定我不會做出什麼傷害潇湘閣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苦心積慮的策劃這場聲勢浩大的鬼月殺人，卻隻是殺了一個看起來和當年無關緊要的女子吧。”

袁墨能這樣輕易松口蕭妖雪也是松了一口氣，看來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同盟了，至少這樣鬼月這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炸彈，在他們這算是有了眉目，不至于像十年前那樣措手不及。

“那袁大人打算如何？鬼月舊案要翻案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當年鬼月出事錯不在一人，又或者說，今日朝堂之上這些身居高位者大抵人人都有一份吧。我說過梅正源隻是個開始。“

說到這袁墨停頓了一下，蕭妖雪接道：”當年鬼月最初的破綻就是一個鬼月下屬在傳急報時，撞上了一位出遊小姐的馬車，影響了小姐心情，後面就被百般阻撓，雖然最後急報還是送到它該去的地方，卻終究是送晚了，直接導緻那次刺殺任務失敗。關鍵那送急報的下屬還被那名小姐派人跟蹤了，之後不知道那小姐出于什麼心理，竟然将這下屬的行為宣揚為通敵叛國。此事一時之間就引起了聖上的關注。但我記得此事最後隻是由這下屬一人擔了罪責罷了。“

“不錯，因為當時那小姐家族的靠山，沒人敢拿她怎麼樣，鬼月知道他無錯，用盡一切辦法保他，可是終究是被那些個讒臣鑽了空子，最後還是那下屬擔了所有的罪責。此事過後，君臣離心，小人讒言不斷，鬼月被一步一步從黑暗中拽了出來。我們承載的是這個王朝最陰暗的東西，一旦有一天暴露于陽光之下，就相當于将東梁送上斷頭台。所以那些奸佞，就拿準了聖上隻能要鬼月亡這一想法，步步緊逼。那一日當時的禦前護衛長，就在那座金殿上，他報出了足足二十餘個鬼月成員的名字，聖上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捉拿了名單上的人員。此時鬧大後鬼月與朝廷的矛盾徹底爆發，父親帶着剩下的遠離了朝廷，投奔了一位友人，可誰料到聖上不念舊情，朝廷緊追不舍，處處嚴查，最可笑的事當時父親最信任的那位朋友盡然就這樣出賣了他。鬼月首領被捕，剩下的人沒多久也被一網打盡，自此世上再無鬼月。”

說到這原本面目平靜的袁墨，已經是眼睛微微泛紅，頭上青筋暴起，一股戾氣由内而外的散發出來，之前接觸時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

“所以當時的那位跋扈的千金就是梅正源，那你說她隻是開始，其實那位‘朋友’才是關鍵吧。”蕭妖雪好似明白為何袁墨在此人身上說法模棱兩可，畢竟他對面的坐的不僅是潇湘閣的少閣主還是李府的千金，有些話永遠不能挑明了說。

沒想到袁墨卻對她的話題避而不談，自顧自的說起了其他“不錯，但她隻是一個交易品。”

說過的話題，流走的水有些事終究是時機未到，隻能淺嘗辄止。

周欽德小記：

開元三年，先皇立太子，為了防止其與皇子作亂将他們全部分封出京。周欽德本就沒有鴻鹄之志，也不願意染指皇權，所以對于封地也無心經營，自己便帶着兩個随從開始遊曆天下，這兩人一人名叫徐戰一人名叫袁清，說是随從其實也是志同道合之人，這一路下來他們三人都是有說有笑，絲毫沒有主仆之分。

隻是自從在玄宗看了一場擂台賽後，徐戰和袁清發現這周欽德似乎有什麼心事，今日更是一反常态，雲閣辯武何等大事，他作為皇室中人，本來就是開開眼界就好了，沒想到他一個之前劍都拿不穩的人，竟然敢開口點評，甚至直接影響了這場的辯武結局。

更加令徐戰和袁清頭大的是這家夥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徐戰性情直爽平日裡他與周欽德走的近，袁清性格有些陰沉，但卻是他們三人中武功最好的人，至于周欽德，就是他們的錢包，所以現在錢包沒在了，二人也很是着急。

不過好像這邊的焦急并沒有影響到錢包的想法，現在的錢包正在雲閣的一個花園中，給剛剛打敗路川的蕭雲雁送藥。

“蕭姑娘，這可是皇家禦用的金創藥，你試試我保證藥到病除。”周欽德看着靠着牆角痛的直冒冷汗的蕭雲雁說道。

“雲雁謝過公子，剛剛多虧了公子，雲雁這次才能獲勝。剛剛公子已經幫了大忙，這金創藥是金貴之物，雲雁再收就不合适了。”

周欽德看着蕭雲雁的傷已經這麼重了，竟然還這麼堅持，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不悅。“我……不是，本王名叫周欽德，是當今聖人的第五子，封号德王，這金創藥與本王不是什麼稀罕物，你拿去用就好。還有記住本王幫你是本王願意，你最好不要和本王說什麼報恩，本王不需要，可記住了？”

說完再看蕭雲雁明顯被他說得一愣，緩了半晌才回過來。“那雲雁就謝過……”

“停，剛才說的。”周欽德看着蕭雲雁又要出言道謝，急忙制止。

周欽德也自知剛剛說話有些奇怪，但是一時之間他還真沒想到什麼方法補救。隻是他沒想到蕭雲雁接下來的話會這麼令他震驚。

“既然德王殿下是皇室宗親，不置可否在雲閣多住幾日，就幫雲雁看看那路川，是否按照賭約戴孝。”

“我？”

“這還有誰嗎？”

“為何是我？”

“因為你看起來很閑，不行嗎？”

“額……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