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妖雪作為女兒家很少會參與這樣的宴席,這次也是李治借着李無憂拜入武清宗,蕭妖雪千裡相送,為兒子慶祝,為女兒接風洗塵,她也才得以名正言順地出席。
蕭妖雪到宴席的時候,菜品已經上齊,京都的宴席不似胡笳城那般豪邁,開宴都是為了喝酒為主。京都的宴席一方面是宴請,另一方面是主人權利的象征,有幾人願意來,來的人是什麼身份,這都世人對主人的評價。
所以宴席也會看起來精緻不少,這次李治拿出來的是一套金尊遊魚杯。杯身通體金黃黃色,外壁平平無奇,但是内側卻刻有一對錦鯉,當酒水加滿随着杯中水波紋的晃動,這兩條遊魚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遊動起來。
今日李治籌辦的的宴會雖算不上人滿為患,但是來的客人那可是一個抵十個的級别。放眼望去李治坐在主位,徐戰就坐在他的下座,徐戰對面的位置雖是上了菜,但卻無人落座。
再往下李安國、司空顔、趙江河……朝廷中官階不小的人坐了大概十幾個,蕭妖雪到的時候,李治正在和徐戰有一句無一句的聊着。這兩老狐狸人人都知道他們不和,但是你在任何一個單獨的場景看見他們,你都會有種他們已經是很多年的朋友的感覺。
京都的宴會之上又怎麼能少得了絲竹之音,隻是今晚的音樂聽得人心頭一顫一顫。這是一首胡樂,節奏感非常強,總有一種引人載歌載舞的沖動。
李治看到蕭妖雪進來,也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來。蕭妖雪倒也不扭捏,過去後對李治行了一禮,便落座了。桌上的菜肴溫熱剛剛好,旁邊酒也是溫好,在李治一段簡短的開場開場之後,這晚宴也正式開始了。
蕭妖雪這幾日奔波飯吃得自然簡陋,這晚宴的菜品也都深得她心,正吃的來勁時,對坐的徐戰卻忽然開口道:“這幾日聽聞西域傳來的消息,老夫也是心中感慨,李相你這三個子女真是給你長臉了。”
李治和蕭妖雪都感受到了,徐戰似乎想問點什麼,但是他卻并沒有接着往下說,而是停頓了一下,李治隻好應承下來,又對徐戰的女兒徐菀露誇贊了一番。
這時坐在徐戰身邊的司空顔突然對着蕭妖雪開口道:“蕭姑娘,聽聞這次你和無憂去演武的時候好像并不是那麼順利,不知你們可有受傷?”
這會的關心,真是無用,但是要引入這個話題,司空顔也隻能從這裡入手。畢竟這事蕭妖雪并未做任何掩飾,所以京都知道也是正常。蕭妖雪微微一笑道:“多謝司空大人關心,我和無憂都沒事。”
司空顔見她并沒有展開說說的打算,也把話題推向了另一件事:“不過蕭姑娘也是藝高人膽大,聽說你在胡笳城的比武中赢了胡笳城的少城主,還得了胡笳城的夜明珠。”
此話一出廳内就有了窸窸窣窣的讨論聲,一些消息不靈通的官員也是今日才得知,聽到倒是格外震驚。
蕭妖雪倒也不在意他人說什麼,隻是道:“為宴會祝個興罷了,那夜明珠我自然是沒要,這帶回來算什麼事,難道算胡笳城給我的彩禮不成?”司空顔被他這話噎了一下。
說到這蕭妖雪突然好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主位的李治說道:“父親,這次女兒路過一個村子叫做良田村,那裡稻子長得可好了,也不知道今年收成如何?”
此話一出,徐戰和司空顔的臉色刷的就變了,不過好在徐戰是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了,很快就恢複如初,司空顔就略顯尴尬,手上拿着的酒杯都掉地上了,旁邊的侍女見狀忙來收拾。
李治自然也把這一切盡收眼底,面上略帶惋惜的對蕭妖雪說:“唉,今年不知怎麼地,這良田村産量并不樂觀,我本還想着年後親自去那看一看。”
之後宴席上,徐戰和司空顔的話都少了不少,畢竟良田村的天隻有進了村才能看見,這丫頭都看到了,背後的含義不言而喻了。
宴席結束已經時近宵禁,各家的馬車在外面排隊等着,李安國和蕭妖雪将客人們送到了門口,看着一輛輛遠去的馬車,徐戰帶着司空顔最後才出來,二人同上了一輛馬車,臨走時也未再與蕭妖雪他們多言。
眼見他們的馬車轉過街角就看不見了,李府圍牆的陰影下閃過一人,跟着馬車而去。
車内,徐戰面色凝重,司空顔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焦躁,開口道:“師傅,現在怎麼辦?”
徐戰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最近公主墳裡有沒有什麼異狀?”
司空顔回憶了一下最近那邊傳來的信,一直都說一切正常,但是徐戰這樣問了,他心裡也放心不下,便說道:“師傅我今晚就連夜出發,親自去看一看。”
徐戰點了點頭,忽而又想起什麼補充道:“記得看看機關道是否還好。孫凱之這人做事粗糙,恐怕會嫌那邊麻煩對機關道疏于管理,你且去好好看看,若有異狀不必告知我,你自作定奪。”
司空顔應下後,就在原地下了車,侍衛從旁邊牽來一匹馬,這馬兒四肢有力,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匹日行千裡的好馬。
司空顔也不多猶豫,翻身上馬,向着城門就急馳而去,此時城門已關,而司空顔隻是出示了一個鎮遠将軍府的令牌,就輕松出了城。就在城門再次關閉的時候,不遠處的屋檐上一個黑影向着李府的方向掠去。
京都年末的天氣就是善變,司空顔出城後,天上的最後一絲月色也被雲彩遮住,京都又陷入讓人恐懼的黑暗,夜幕之下陰謀遁于無形,若烏雲不被吹散,誰也看不清接下來。
此時蕭妖雪已經回到了房中,更換了之前晚宴的衣服,卻也沒有換上居家的簡服,而是穿了一件純黑的勁裝,頭發高高束起。一切準備完畢後,房門被人叩響,丁遊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站在門外,緩了一口氣才說道:“小姐,司空顔單騎從西城門出城了。”
蕭妖雪聽後輕輕點了一下頭,随即就帶着丁遊奔向了北城門。城牆如同門鎖一般,隻防君子,難防小人,今日蕭、丁二人就做這麼一次見不得人的小人。二人并沒有出示任何令箭要求士兵開城門,而是趁着夜色從城牆上翻了出去,無人察覺。
月光的清晖灑落在大地上,将一切都照得格外清晰,隻是可惜沒有人看清月下那兩個翻牆而出的身影,那宛如兩個污點一般打碎了這完美的月色。
今日回城的馬兒,蕭妖雪和丁遊都沒有帶進城中,一來是低調行事,二來也是為了今晚再出城不用再到處找馬。
京都北城門與公主墳的距離确實比西城門遠些,蕭妖雪和丁遊估摸了一下,就算馬兒跑到最快也隻能勉強與司空顔同時抵達,但是這次就是與時間賽跑,容不得半點差錯。
果然進入到黃沙地帶後,地面上有一排清晰的馬蹄印,向着大漠深處延伸,但是到了公主墳的入口處,那馬蹄印并沒有中斷,而是向着良田村的方向去了,這也應證當時蕭妖雪對公主墳另一個入口的猜測。
但是蕭妖雪和丁遊還是選擇從機關道進入,畢竟良田村的村民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機關上次袁梅已經全部解決了,二人一路前進如入無人之地。
丁遊眼見要到主墓室,蕭妖雪還是一絲收斂腳步聲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得有些擔心,但是當丁遊看到主墓室的情況時,擔心變為了疑惑。
隻見之前主墓室中密密麻麻的人現在一個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蒙面女子,還有被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司空顔。
丁遊看着這場面很是疑惑,再看到自家小姐的反應就更疑惑了。蕭妖雪好像就是早就料到會這樣一般,悠然自在的走了進去。司空顔看到蕭妖雪,表情變得更加猙獰,但是奈何脖子上架着刀,什麼都做不了。
蕭妖雪進入主墓室後,尋了一個台子坐下對着袁梅道:“沒事,刀舉着也累,放下吧,他現在跑是最愚蠢的決定,我相信司空大人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