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寒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整個鳳翔衛上下都一清二楚。近日沈指揮使換了蟒袍穿上朝服,衆人還覺着沈大人面向都和善了不少,原來骨子裡竟還是這樣的暴虐。
暗探屁滾尿流地離開後,沈不寒将楊遷叫了進來。
“剛剛那個暗探跟緊了,讓他把該說的話說完了,再以定國公主的名義秘密做掉。”
“以定國公主的名義?”楊遷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順帶再教教鳳翔衛的規矩,不要多話,不要違背上級的意思。順帶再傳句話給李進甫,告訴他情況有變。”
沈不寒的語氣明顯陰沉不善,楊遷也不敢再多言,應聲“是”後,趕緊退下。
沈不寒又看了兩眼奏報,冷嗤一聲,将奏報直接燒了,奏報的餘燼與野利太後畫像燒剩的灰攪和在一處。
這些惡心的髒東西,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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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先進了一趟宮,從宮裡回來的時候,李琅月正蜷在桌案的一角看奏疏,眉頭緊緊蹙着,臉色有些蒼白。
沈不寒悄悄都從背後環抱住李琅月,将頭輕輕地擱在李琅月的肩上。
“還在生氣呢?”沈不寒柔聲問。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生陛下的氣。”李琅月用力地将奏疏合上,“我是在氣西戎怎能如此貪得無厭!”
“嗯,我知道。”沈不寒将桌上的奏疏整理好放在一邊,“總之,咱們戲做足了便好,别把自己氣壞了。”
“嗯。”李琅月點頭,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沈不寒見李琅月的臉依舊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明明已近夏日,手心卻一直在冒冷汗,立馬就察覺有些不對,連忙問李琅月:“可還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什麼大事。”李琅月安撫地拍了拍沈不寒的手,“今日來了月事,又被西戎擾了心神,一想到西戎,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氣性。”
“來了月事?”沈不寒聞言,連忙起身,“我去給你煮一些姜水。”
李琅月來月事他是知道的,疼起來的時候能要半條命。
“不用。”李琅月拉住沈不寒的衣袖,“我已經喝過了,你陪陪我便好。”
“好。”
沈不寒将李琅月打橫抱起,抱到了床上。思忖半晌後,也脫了鞋襪和外衫,躺到了床上,從背後摟住李琅月,又掙紮了片刻後,才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替她揉着。
沈不寒掌間的溫度透過夏日單薄的布料,傳到了李琅月有些冰涼的小腹上,李琅月很是訝異,睫毛不停地在顫。
自從那日她提出想要搬回蘇宅後,他們就同床共枕了一個晚上,第二日沈不寒便馬不停蹄地将她年少時住的屋子收拾了出來。
這間屋子沈不寒本來就時常打掃,屋裡所有的格局擺設全按照李琅月少時喜歡的來,幾乎不曾變過,收拾起來也十分迅速。
沈不寒給了李琅月兩個選擇,要麼她住這兒,要麼他把他的屋子讓給她,他搬過來住,總之是再也不肯與李琅月躺在一張床上。
李琅月也沒有堅持要和沈不寒同住一屋,她也需要獨處的時間,去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每天晚上,沈不寒都會坐在她的床頭陪她一會兒,等她睡着後再離去。
李琅月覺得這樣于她而言已很是知足,倘若真的日日相伴如膠似漆,說不定她真的會沉溺在溫柔鄉中不願醒來,忘記她該做的事情……
可是隻要沈不寒稍微主動一些,李琅月就會立刻潰不成軍。
“你今日……怎麼……”李琅月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沈不寒俯身吻住了唇。
“對不起……是我錯了……”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後,沈不寒的眸色暗了暗,盡是愧色。
“怎麼突然說對不起?”李琅月有些沒弄明白是什麼狀況,伸手去撫平沈不寒皺起的眉。
“你還記得我們昔日在學宮論道場争論的第一道論題嗎?”
“記得……怎麼了?”
“現在回想起來,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李琅月撫平沈不寒眉間溝壑的時候,沈不寒瞬時去吻李琅月的掌心,激得李琅月掌心一片酥癢。
“德昭,你說的都是對的,武姜先不配為人母,共叔段先不配為人弟、為人臣,是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莊公何錯之有?”
“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了?”
這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沈不寒突然舊事重提,李琅月總覺得其中必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