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兮兮,傷痕累累,早已不複昨日小白花模樣,門口的鄰居信不信還不确定,龐橋必定是氣壞了。
“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
不愧是做管事的人,龐橋反應迅速,一個箭步擋在甯秋身前朝甯巧娘吼道:“孩子又發病了,趕緊将她領回去,若是發瘋傷到人就麻煩了。”
“哦哦……”
甯巧娘聞言立馬沖上來拉甯秋,便見龐橋轉瞬變臉,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對鄰居們說道:“讓你們見笑了,這孩子因為父親突然離世受到大刺激,最近正在治療,動靜鬧得有些大,還請大家夥多多包涵,我們盡量不讓她打擾大家。”
“橋哥兒,我看孩子也不像犯病啊!”王婆子伸長脖子往院子裡頭瞅,猶猶豫豫提出了質疑,“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甯秋還在嚷嚷,拼盡全力想掙脫甯巧娘的桎梏,死活不願意同她進屋。
“我沒病,你們才有病。”
她的眼神充滿了不甘和倔強,狠狠瞪着龐橋,當視線轉移到其他人身上時,又多了懇求。
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周硯剛吃飽還沒放下碗筷,就見他娘急哄哄小跑進來,催促道:“哎喲,别吃了,斜對門那家又搞事情,好好的小姑娘都被打成豬頭臉了,你趕緊去看看,就穿這身行頭,我就不信官差的身份擺出來還有人敢阻攔。”
“快點快點,莫要耽擱。”
就這樣,周硯一頭霧水,在周母又拉又扯的大幅度動作下來到龐家門口,目光穿過人群對上了姑娘倔強又不甘的眼眸,心頭微怔,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讓一讓,讓一讓。”
周母沒察覺到兒子不同尋常的反應,雄赳赳氣昂昂拉着他進了龐家的門,瞬間化身正義使者。
她質問龐橋道:“你說人家小姑娘染了瘋病?這不好好的嗎?就算小姑娘真的生病了,你們作為長輩應該多點耐心好好照顧,怎的還動手将人打成這幅模樣,太不像話了。”
“王桂花,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管。”龐母當即反駁。
周母也不甘示弱,回怼道:“你們家的破事我也不想管,但你們打人就是不對,犯法了,我兒是官差,我管不得他來管,合法合規。”
“你……”龐母一噎,看向周硯的目光瑟縮了一下。
雙方争執的過程中,周硯發現甯秋還在與甯巧娘對抗,沒等這邊争出個所以然,便見甯秋猛地推開阻攔的甯巧娘,一下子跑掉了。
圍在門口的鄰居們一陣驚呼,正準備與周硯套近乎的龐橋也挺下了腳步。
甯秋速度實在太快了,大家夥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着姑娘踉踉跄跄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巷子裡。
“跑了,大晚上的要不要追上去?”
“不知道啊!姑娘家獨身一人不安全,要不還是把人追回來吧!”
“又不是咱們家的孩子,還是别管閑事為好。”
圍觀的鄰居竊竊私語,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人因為擔心甯秋而真正付出行動。
周硯眉頭緊蹙,猶豫片刻還是撥開人群跟了出去。
周母與龐家人争辯一輪,一回頭,發現自家兒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喊了好幾聲也不回應,其他人紛紛打趣,都說他追着姑娘去了。
兒子不在她便沒有與人争的底氣,隻得悻悻然回家了。
老槐巷的布局很簡單,岔路就兩三條,即便是新住戶也不用擔心會迷路。
周硯提着燈籠快步踩在青石磚地面,因光線照射範圍有限,他遲遲看不到甯秋的身影,隻能通過不遠不近的腳步聲來判斷對方是否安全。
那腳步聲越來越沉重,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嗒嗒嗒,嗒嗒嗒。
周硯敏銳地發現,對方逃跑的速度會根據他的速度加快或變慢,稍加思索,他就想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姑娘莫怕,我就住你姑姑家斜對門,在府衙做捕快,昨日我們還見過。”
周硯聲音低沉,緩緩道明自己的身份,話音剛落,前方的腳步聲停頓兩息,很快又響起來。
從聲音判斷,對方的情緒應該是平穩了。
他想了想,快走幾步,終于看見前方摸黑前行的背影了。
“你别擔心,除了我沒其他人追上來,巷子太黑,姑娘不介意的話,想去哪裡,我送你一程吧!”
周硯提着燈籠邊說邊加快腳步追上去,甯秋沒有應聲,卻也沒有像先前那樣加快腳步逃離。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周硯刻意與甯秋保持一步距離,提着燈籠的手往前伸,光線發散,瞬間照亮了甯秋腳下的路,也在牆壁上映出一高一矮兩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