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繡活做的不錯但很嘴碎,藏不住話,鋪子裡誰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她連自己的八卦都不放過,前一天下午剛定親,第二日上工就巴拉巴拉說一堆,半天下來,繡娘們連她未婚夫家住哪裡,跟她說過什麼私密話都知道了。
甯秋不喜歡陳紅菊,更不會在鋪子裡說自己的私事,平日裡相處盡可能跟陳紅菊保持距離,說話也大多敷衍。
她觀察過其他人,幾乎都是聽的狀态比較多,偶爾附和幾句也隻是為了讓陳紅菊多說一點。
甚至有人特意捧着陳紅菊,隻是為了看她的笑話,背地裡又是另一副面孔。
“我看你往陳管事屋子望了好幾眼,你一會兒要找陳管事?”陳紅菊兩眼放光,拉着甯秋的胳膊一直追問。
甯秋有些煩她,又不好直接翻臉,便尴尬一笑,敷衍她道:“是啊!有點事要聊,陳管事叮囑我幹完活就去找她。”
“什麼事,什麼事?”陳紅菊的眼睛更亮了。
“私事。”甯秋簡短回答,果斷撥開了陳紅菊的手,拎起自己的小包快步走向陳管事的辦公屋。
“有啥事你出來跟我說說呗!”陳紅菊還是不死心,但甯秋沒理她,她沒辦法探聽當即撇撇嘴,側身與其他人念道:“切,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克爹克娘的掃把星,還把自己當一盤菜了,也不知道陳管事看上她什麼,真論起來,我跟陳掌櫃同姓……”
甯秋聽見陳紅菊編排自己也沒停下腳步,面色沉了沉,隻當做沒聽見。
畢竟以她的刺繡水平,很快就能離開這間工房了,她與她們往後都不會有什麼交集,又何必在意她們的看法?
這會兒,掌櫃和陳管事已經在辦公屋中等候了,她們提前将所需物品準備好,甯秋一來,考核便開始了。
二級繡娘參與店鋪中的成衣制作,主要為金繡閣名下的另一間成衣鋪提供成品,低端市場,賣的成衣不貴,對布料和做工的要求也不高。
時間比較短做不完一整件衣裳,考核内容便定為裁剪和封邊。
甯秋做過成衣,經驗根足,考核内容難不倒她,聽完注意事項她立馬行動起來,手腳麻利,動作娴熟,花了半個時辰終于按要求完成了任務。
掌櫃和陳管事仔細檢查,皆贊不絕口,甯秋二級繡娘的身份算是定下了。
她高高興興下工,特意繞路去小菜市買了一斤鹵豬頭肉,還買了一條魚和青菜豆腐,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
行至巷子口,她突然聽到幾聲凄厲的慘叫,心頭一驚,下意識停住腳步仔細辨别,聽聲音好像是在周家方向,她不禁擔心起來。
“在幹嘛?”
甯秋正躊躇着,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詢問,她整個人顫了一下,回頭看到是周硯,忙拍了拍胸脯壓壓驚,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吓我一跳,好端端的,突然在我後面說話,就不能走上來讓我看到你再說嗎?”
“好,下次我一定注意。”周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十分好脾氣的順着甯秋的話接下去,随即看向她手裡的大包小包,伸手道:“東西都給我拿吧!”
甯秋也沒跟他客氣,一股腦全塞過去,有周硯在,她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二人并肩而行,誰也沒說話,耳畔隻剩下腳踩青石路面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前方突然急哄哄走出來七八個體型健碩的大漢,他們胡子拉碴,眼神兇狠,一看就不好惹。
甯秋識趣地側身貼牆站,周硯則下意識擋在了她的身前。
大漢們目标明确,辦完事就撤,連眼神都沒多給甯秋二人。
等人徹底沒了影,甯秋才松一口氣,扯了扯周硯的衣袖道:“周大哥,我們趕緊回家吧!”
“好。”周硯點了點頭,邊走邊安撫甯秋,“别怕,那是賭坊養的打手,八成是沖你姑父來的,與咱們無關。”
“原來如此,不是亂找人就行。”
甯秋想起方才聽到的慘叫,在心中默默為龐橋點了根蠟燭,也不知道那個畜牲被打死了沒有?
沒能親眼看到龐橋被打的慘狀,還真可惜呢!
甯秋暗暗腹诽,離家越近聽到的呻.吟嚎叫就越清晰,很快他們倆就看到躺在家門口捂着左腿痛苦翻滾的龐橋。
他被龐家其他幾人圍在中間,哭喊叫罵,醜态盡出。
隻兩眼,甯秋便收回了目光,心中暢快不已。
惡人自有惡人磨,老祖宗誠不欺她。
周硯側頭正好看到甯秋勾起的唇角,大概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眉眼也不自覺染上笑意。
他們沒管龐家人,也無視了其他鄰居的打量,砰一下關上大門,眼不見為淨,将态度擺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