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蔚沒回答他,隻推開他的手就要起來,說他要走了。
沉行川的手紋絲不動,像黏在了那截細瘦白潤的小腿上,問他就這麼不想見到他嗎?
簡蔚說陸俞風不喜歡他們見面。
沉行川生氣中又覺得有點慶幸,氣的是簡蔚這麼看陸俞風臉色做事,平日裡陸俞風指不定怎麼糟蹋他喜歡的人,慶幸的是,他喜歡的人不是自願不想見他的。
沉行川笑說:“怎麼,我們夫妻當不成,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簡蔚一聽這話,探着腦袋四處張望,然後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你能不能不要亂說話了,被人聽到會害了我的!”
沉行川不以為意,握住他唇邊那根細長的食指:“有我罩着你,誰敢害你?”
簡蔚長年做工,指節内側有着薄薄的小繭子,沉行川摩了摩,還沒咂摸出什麼感覺,那隻手指就給抽走了。
簡蔚闆着臉看他:“我哪裡敢讓沉上将罩着我呢。”
沉行川彎唇,眼角溢出溫柔:“你都敢罵我,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他抓着簡蔚的手攏在自己掌心,往前傾了傾身:“别拒絕我這個小小的請求,好嗎?蔚蔚。”
簡蔚其實是有點心軟的,但是陸俞風的警告時刻盤旋在他腦子裡,他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釁陸俞風的底線。
而且沉行川是小寶的親生父親,光憑這點他就不能跟沉行川再有任何關系,他和陸俞風在一起,又跟一直糾纏他的孩子父親交友,陸俞風那樣多疑的性子,怎麼會相信他和沉行川之間清清白白呢。
他不能答應沉行川,隻是沉行川一副他不答應他就一直扣着他在這兒的強橫态度,于是他很是嚴肅地說:“你先起來,讓我仔細想想再回答你。”
沉行川仿佛已經看透簡蔚那些小伎倆,他可沒忘記上次簡蔚騙他的行為,笑着打趣:“我要是聽你的話,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再和你有相見的機會了。”
簡蔚本來繃着個臉,一聽他這話頓時沒忍住笑了出來:“我哪有這麼不講理?”
“你就是這麼不講理,還用我說?”沉行川悄悄地撫摸他掌心下的小腿肌膚,“陸俞風肯定也這麼覺得。”
簡蔚對别人的碰觸是很敏感的,正感覺沉行川的手不老實要踢他時,窗簾就被陸俞風扯開了。
簡蔚心裡很難受,面對陸俞風的質問他一點都不想回答。
陸俞風看他不說話,拉過來簡蔚的手說:“不說話就是有事瞞着我,給我老老實實把你和沉行川在一起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訴我。”
簡蔚有種窒息的感覺,沉默了下,把手抽回來,背對着陸俞風:“我不想和你說。”
陸俞風立刻就炸了,偏偏現場那麼多人,他又不能發作,他磨着牙,湊過去低聲在簡蔚耳邊說:“還敢耍小性子?簡蔚,你是不是活膩了?給我把臉轉過來,不準背對我。”
簡蔚離陸俞風更遠,甚至起來去拿果汁喝。
陸俞風怒極反笑,起來抻了抻西裝,離開了大廳,宋開跟過來後,陸俞風說把簡蔚帶出來,回家。
宋開見陸俞風周遭冷得結冰,直覺簡蔚又惹老闆生氣了。
簡蔚上車時特地要坐前排,保镖不給他讓座,從後視鏡看了眼後面的陸俞風,陸俞風抓起置物櫃中的空茶杯朝前面擲去:“給我過來!”
簡蔚被這一下震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保镖提着後領粗魯地塞進了後座,一擡頭,就見一張怒容滿面的臉死死盯着他。
簡蔚心驚膽戰地往後退,陸俞風一把拽過去他:“簡蔚,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知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身份?還敢跟我作對,你想不想活了?”
簡蔚咬着牙忍着疼,陸俞風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膝蓋上的傷也被磨得很不舒服:“……想,陸先生,你松開,手要斷了。”
陸俞風把他拽過來按在懷裡,捏着他的下颚,呼吸間的熱氣灑在簡蔚臉上:“心裡在罵我吧?不然稱呼怎麼都變成‘陸先生’了?怎麼,要跟我劃清界限,當回你的仆人了嗎?”
簡蔚疼得厲害,一下子就委屈得哭了出來:“我沒有在心裡罵你,我錯了,我以後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告訴你,你先放手好不好,好疼啊。”
簡蔚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陸俞風瞬間就松了力氣,揉着他的手腕說:“你怎麼這麼脆弱?我沒用多大力氣,你這骨頭不行,回去給你熬骨頭湯補補。”
陸俞風翻來覆去檢查那隻被他捏的手腕,隻有一圈表面的紅印子,沒有什麼淤青。
簡蔚沉浸在悲傷之中,沒聽見陸俞風說要給他熬大骨湯的話,還在低着頭一個勁兒地認錯:“我不該跟你鬧脾氣的,我以後不會了,你說什麼我都聽,我跟沉行川真的沒什麼,他隻是想和我交朋友,我拒絕了,我很聽你的話的。”
陸俞風看他眼淚啪嗒啪嗒直掉,字不成調,還堅強地說完了自己的話,心下也是後悔,把人抱在懷裡,親了親簡蔚還在冒淚珠子的眼睛:“好了,你眼淚怎麼這麼多?我不怪你了,快别哭了。”
陸俞風拿紙巾沾他臉上的淚兇道:“還有,不準跟他交朋友,這點你做得很對,沉行川肚子裡裝的都是陰謀詭計,不是好人。”
就你是好人,行了吧。
這話簡蔚沒敢說出口,這個節骨眼他哪還敢頂嘴。
陸俞風邊給他擦眼淚邊心想簡蔚是不是在騙他,每次他還沒兇上兩句,這小混蛋就立馬哭上了,整得他心裡火氣不上不下,然後就被那流不完的眼淚徹底澆滅。
下次簡蔚再惹他不高興,他不能再這麼輕易原諒簡蔚了,不然簡蔚不當回事,豈不是要上天?
前排的宋開默默感歎,冷血無情的陸老闆,什麼時候這麼害怕一個omega的眼淚了?每次簡蔚犯下的事兒換做别人都夠死多少次了,可隻要簡蔚一哭,那事兒就化險為夷,輕飄飄揭過了。
戀愛中的alpha,好像心腸格外柔軟。
宋開得出一個不是很确定的結論。
簡蔚當然是沒能完全逃過這一劫的,回家後陸俞風親自給他處理了膝蓋上的傷,鄭管家本來要幫忙,他拒絕了。
他現在就看不得别的男男女女碰碰摸摸簡蔚。
五十四歲的鄭管家默然候立。
傷口并不大,一個創口貼就能蓋住,處理完傷口簡蔚就被抱上床了。
已經有了一對雙胞胎孫兒的鄭管家提着藥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