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修遠從落座開始一直注意着烏嬌這邊,他給她發了消息,她卻沒看手機。
裴嘉木餘光也一直盯着這邊看,見烏嬌不對勁,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将正在跟他講話的長輩冷落在一邊。
一旁裴家父母的臉立馬黑了。
司修遠:“我送你回去吧。”
裴嘉木:“去我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周圍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都将目光投射過來。
烏嬌将兩人打量各看一眼,站直了身子。
那邊,一身威嚴的裴父望向這邊:“嘉木,還不快過來。”
裴嘉木卻站着沒動,隻是擔憂地看着她,詢問她的意願。
而裴父帶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烏嬌身上,立馬讓她的昏意消散了大半。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去下洗手間。”
烏嬌推開兩人,徑直去了洗手間,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她漱漱口,在洗手間門口拿了顆薄荷糖含着,感覺好多了。
她往外走,那兩人居然還沒走,各自站在門一邊,像兩尊門神。
往常,裴嘉木總會黏在司修遠身邊,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
今天,裴嘉木不說話,兩個人像是陌生人。
裴嘉木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手機邊框。
“哥,之前一直有件事沒跟你說。”
司修遠偏頭看他,示意他講。
不遠處,一道不穩的腳步聲響起,司修遠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
“晚點說,先把烏嬌送回去吧。”
兩人一起迎上去,裴嘉木先一步扶住她:“晚宴差不多了,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還是我送吧,上次送過一回,記得路了。”
“哥!嬌嬌是客人,我讓司機送應該的。”裴嘉木有些着急。
不對勁,一切都很不對勁。
人的手腳被蚊子叮過後那種瘙癢讓人煩躁。
此時此刻,裴嘉木的心裡也有那種感覺了。
沒人像蚊子一般惹他,但就是有種無計可施的躁意不知該沖着誰去。
司修遠沒錯,烏嬌也沒錯,他也沒錯,可他就是覺得一定有件事情搞錯了。
是誰說司修遠喜歡莫莉的?
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裴嘉木跟司修遠認識這麼多年,還從沒看見過他對任何異性這麼主動照顧過。
司修遠的真實面目,隻有他清楚。
所以他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司修遠對待烏嬌的态度和他對其他人,甚至是對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弟弟,都有天壤之别。
“修遠哥,不麻煩了,我真沒事,我可以自己打個車回去。”
烏嬌拒絕了兩人。
她走出一段又轉回來,拍拍裴嘉木的胳膊,想說什麼。
裴嘉木驚喜道,以為她改變了主意。
“烏嬌,去我房間休息一下?或者今天就留下住一晚,明天我們可以一起上學。”
他的眼裡滿是希冀。
“我——”
烏嬌剛要開口,身邊的司修遠卻一把握住她的手。
“走吧嬌嬌,我送你回家。”
說完,沒等裴嘉木反應就拉着烏嬌走了。
“修遠哥,等等——”
“修,遠,哥?”
裴嘉木照着烏嬌念了一遍這個昵稱。
他當下沒忍住問出聲:“你們什麼時候玩這麼好了?”
還是背着他。
他連烏嬌是什麼時候這麼親昵地喊司修遠都不知道。
明明上次他們聚餐的時候還沒這樣啊!
裴嘉木仔細一想。
不對,是不是那天他生病烏嬌來給他送作業,司修遠送人回家的時候,發什麼了什麼?
司修遠扶着烏嬌,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我們不是從小就玩得好嗎?你們不都是這麼喊我的嗎?”
他說。
裴嘉木:???
司修遠走得快,但眼睛一直放在身旁的人身上,在烏嬌崴腳之前,一把将她拎直。
“哥?!還是我來吧,裴叔叔肯定要你早點回去。”
裴嘉木不甘心追上來,特意加重了“早點回去”這四個字。
司修遠回頭,眸光暗了暗:“不用擔心,我會安全送她到家的。”
司修遠雖然在笑,口吻卻不容拒絕,語氣裡還夾着一絲戾氣。
烏嬌這會兒走路倒是直的了,跟在司修遠身旁,被他牽着走,歪的也能走成直的。
可下了兩階樓梯,立馬又歪歪倒倒,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也歪不見。
她剛剛想跟裴嘉木說什麼來着?
烏嬌的思緒在亂飄,而裴嘉木站在風中,一頭栗色頭發被風吹得淩亂,擋住了幽暗的眸子。
烏嬌的理智沒剩下多少,見到是司修遠在她身邊,她乖乖跟着他走。
司修遠也喝了酒,不能開車送他,便叫了車。
等車的途中,烏嬌一會兒說想散步一會兒嫌鞋子太高不舒服,把鞋子脫了卻忘了撿,蹦蹦跳跳往山腰下走。
看來不是喝了酒才走不穩路的。
司修遠無奈笑笑,彎腰拎起她的鞋,順手接過她肩挎着的小包,跟在她身後。
司機接到他們後,兩人并肩坐到後排。
剛開始,烏嬌還在看窗外飄過的夜景,到後面她的腦袋就開始小雞啄米。
眼見烏嬌的腦門要撞上車窗,司修遠的手貼上玻璃,烏嬌整張臉倒在司修遠的手心裡。
司修遠維持着這個動作直到下車。
“走吧,我送你上樓。把鞋穿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