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嬌醒後，沒注意到護着她一路的手，推門就下車，光腳踩在地上。

她走在前面，一臉抗拒：“不穿，我告訴你哦，鞋子每天都很疼的，我不穿鞋子它們就不疼了。”

“我到家了，你快回家吧——”

用指紋開鎖後，烏嬌回頭接過自己的東西，下一秒卻渾身癱軟砸在司修遠身上，聲音越來越小。

“謝謝修遠哥......”

醉成這樣還記得和他說謝謝。

司修遠覺得好笑，手扶上她的腰，将人抱進門。

家裡沒人，司修遠脫了鞋，把東西放在一邊，又攔腰将烏嬌抱起，走向浴室。

烏嬌的腳底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免得把家裡地闆踩髒，他先給她洗了腳。

少女圓潤粉白的腳很是可愛，洗完後她又想踩在地上，被司修遠一手握住。

“剛洗幹淨，别踩了，穿鞋子。”

烏嬌抱着司修遠的脖子，瞪他一眼，想抗議。

小E拼命地在喊：「宿主！别醉了！快醒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呀，你瞪的可是司修遠！

它這個宿主，平日裡靠譜得很，怎麼一喝醉就像換了個人，膽子大到敢跟男主對着幹！

但司修遠卻不理會她：“刷牙洗臉，該睡覺了。”

烏嬌聽見睡覺兩個字，人乖了不少，洗漱後就往房間跑。

她像乳燕歸林般撲進床上，毫無形象地枕上床上的大玩偶，裙子被她的動作大咧咧掀開，露出一雙修長白淨的勻直長腿。

再多露一截，就很危險了。

司修遠站在門口處，視線晦暗不明。

小E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小E試圖叫醒宿主，讓她一起思考不對。

「宿主，醒醒啊，司修遠他跟莫莉到底怎麼樣了，你知不知道啊！」

“别鬧，司修遠跟莫莉好着呢......裴嘉木這傻子太害羞了，争不過他......”

烏嬌皺眉嘟囔一句，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外面突然傳來雨聲，幾乎是頃刻間，從點點小雨變成傾盆大雨。

司修遠上前，替她把被子蓋上。

他替她将面上的發絲撥開，他像對待小貓小狗一樣，手一下又一下撫摸過她的額頭。

一道閃電閃過，司修遠如雕塑般完美的臉蛋鍍上一層白光。

他輕輕一笑，語氣裡帶着蠱惑：“你怎麼就知道我跟你不好呢？嬌嬌？”

他手上摸夠了，突然俯身埋進烏嬌的頸窩，貼着她頸上強有力的動脈。

聲音悶悶道：“我不喜歡莫莉，以後不要說了好不好。”

烏嬌當然沒有回應。

他也沒有從她的頸窩起來，仔細聽着她平穩有力的脈動聲。

太好了。

隻有待在她身邊，他才會覺得自己偶爾像個活人。

他的手機在懷中黑了又亮，一條條未讀消息和未接電話在提醒着他——該回去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人了。

今天裴謙的生日會已經是他這段日子有過最長的娛樂時間。

此刻晚宴結束，他卻沒有回家，他已經能想到自己的父親大發雷霆的模樣了。

他輕笑一聲，從烏嬌頸窩裡撐起，手臂上的襯衫因為他的動作而縮皺，手臂上露出幾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那是上個星期，司修遠逃了家宴，去跟烏嬌聚餐後回來被司關岚用鞭子打傷的。

司關岚是個嚴厲且心狠的父親，在他眼裡，司修遠作為司家的唯一繼承人應該很清楚——同學聚餐和家宴完全沒有可比性。

而他卻選擇抛棄家人跟同學出去，這簡直不可理喻。

司修遠斂眸，将衣袖拉下，穿好外套，輕輕關上門。

……

烏嬌是被小E的尖叫聲吵醒的。

小E：「宿主宿主！醒醒！我忍不了了！」

小E一個系統憋了一晚上，實在忍不住想跟烏嬌讨論：「宿主，不對勁啊不對勁啊！司修遠他對你有意思啊！他怎麼會對你有意思呢？！」

烏嬌頂着一頂雞窩頭起來，腦袋還沒清醒，小E聒噪的聲音便響徹她從頭到腳每個細胞。

“别鬧了。”

她拎起枕頭把自己的耳朵捂住卻發現無濟于事，隻好睜開眼，思考起它的話。

“司修遠怎麼會對我有意思，你在說什麼夢話？”

烏嬌根本沒在意，起床刷牙，含糊不清問：“我的品德分是不是快滿了？下個月的任務是什麼？”

被無視掉的小E抓狂：「宿主，你相信我，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自己看吧！」

小E調出烏嬌睡着時的第三人稱視角，烏嬌的腦海裡立馬多了一條記憶。

她閉着眼睛側卧在床，看樣子已經睡得神志不清，而司修遠跪坐在床沿，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頂。

那動作就好像她是他心血來潮，興緻很好時養的一隻小東西。

他将腦袋埋在她的頸肩，那樣子看上去脆弱又破碎，像是在忏悔，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掙脫而出。

這個視角簡直是上帝視角，烏嬌看着司修遠蜷曲的背脊，總覺得那上面會有一雙殘缺的翅膀。

不管是白色還是黑色的，是聖潔的天使被無意折掉翅膀，還是撒旦的羽翼被有意剪除，哪一種情況都會讓人産生憐憫。

“他這是......怎麼了？”

小E語氣複雜：「我有個猜測，但我不确定，司家并沒有表面上對司修遠那麼好，他爸對他管教很嚴，甚至到了窒息的程度，我猜會不會是上次他為了跟你聚餐被教訓了一頓……」

烏嬌心裡有些堵，她完全不知道這些。

司修遠他好像很不開心……連她也有些不高興起來。

如果他開口跟她訴說痛苦，她是很樂意跟他一起分擔，可他卻沉默着，讓她無從下手。

她的視角裡，司修遠就那樣靜靜地靠在她的身體上，兩個人的脖頸相交，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像是要跟她說悄悄話，隻不過不是用嘴說，而是用心跳。

烏嬌那一瞬間好像看見了司修遠在求救。

她的眼睛被一道紅色的傷痕晃到。

「快看，就是這裡，他受傷了！」

盡管沒人看見，司修遠還是很快地将傷痕遮住了。

但烏嬌眼尖地發現，那傷痕不止一條。

他的整個手臂或許蔓延到後背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