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似金箔般捏碎,灑在展府的後院裡,湖水清淺,水波蕩漾,倒映着岸邊交織成一片五彩的繁花和柳枝上剛抽出的新芽。
成群的紅金色錦鯉在岸邊來回遊動着,銜食着不時被微風吹落的花瓣,像是要把那池湖水也染上幾分春意。
湖畔一間亭子靜立,本是一片春和景明,卻從亭子裡傳來幾聲東倒西歪的歎息聲。
展顔手裡按着一本簿子,腦袋半靠在手肘上,手裡原先握着的毛筆也是早已脫落,滾停在一旁。
她今日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齊胸襦裙,裙擺輕盈,随着風輕輕擺動。發髻上點綴着幾顆白珍珠,額間還點着一朵紅豔小巧的花钿。
精緻的五官本該是眉眼靈動,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陽拂過心田,現下卻擰巴在一起,苦得很。
“不行……”展顔活人微死地念叨着。
“這樣改的話,邏輯又不通啊……祁澤川不買賬。”
她苦惱地伸手想要揉頭發,剛把手擡起就想到自己紮了發髻,又将手默默放下,改為錘擊石桌。
怎麼穿越了還要苦惱修改文章的事情啊!
展顔心裡發出咆哮。
右手胡亂摸索幾下,捉住了毛筆,展顔神情嚴肅地直起身子,不行不行,要振作起來,我可以的!
……
我不可以!
展顔提筆将簿子上的幾條計劃全部劃掉,頹廢地又趴下了。
原書裡,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國子學的月試。
展顔記得,這次月試的考題是君子六藝裡的“射”“書”和女子八雅的“琴”“詩”。
“展顔今年十六……展清夢十八……”展顔念叨着。
但是祁澤川已經二十二了,他不在國子學裡念書,也就是說這次的劇情點裡沒有祁澤川。
展顔計劃着,這次的主要任務是讓展清夢的月試順利進行,因為原書裡的惡毒女二又給她善良的女主使絆子了。
展清夢的詩文是女弟子裡最好的,相比上展清夢,展顔可是遜色許多,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結果就是展清夢的文章被展顔的死黨,太常寺卿之女阮芊芊調換,本說好了将展清夢的卷子換給展顔,阮芊芊卻調換了自己的,拿了月試“詩”試的一甲。
展顔前去質問,卻被阮芊芊幾句話給忽悠了過去,相信她相信得一塌糊塗。
蠢呐!
嗯,展顔點點頭,這個人得防。
她用筆将簿子上的“阮”字圈了起來。
有了一絲頭緒,展顔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些,開始哼起小曲。
遠處庭院的石拱門小徑處,秋果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姑娘!”
展顔聞聲回頭。
秋果跑進亭子裡,将手裡的請柬向前遞給展顔。
“姑娘,這是方才阮宅派人送來的,派來的下人說阮姑娘想念姑娘非常,請姑娘到宅上一叙。”
阮芊芊?真是想到什麼來什麼。
展顔輕歎口氣,伸出手想要拿過秋果手裡的請柬。
但秋果卻将請柬一角捏得死死的,展顔嘗試拉了幾次都沒有拿到手。
她疑惑擡頭看向秋果,隻見秋果一臉不情願的怨怼模樣。
“怎麼啦?這麼不開心?”展顔問到。
“姑娘,”秋果撅嘴,眼神觸及展顔的目光又有些心虛似的,“您可不可以不要去阮宅啊。”
聞言,展顔眉尾微挑,有些好奇道:“這話怎麼說?”
原書裡展顔最大的死黨就是阮芊芊,準确來說展顔自認為阮芊芊是她最好的手帕交。
之所以臭味相投,是因為兩人都極其不喜歡展清夢。
可不同于展顔心裡因為嫡庶關系漸漸對展清夢産生的怨恨情緒,阮芊芊可是太常寺卿阮志禮的嫡女,她讨厭展清夢純純就是因為展清夢太優秀了,處處都要壓着她一頭,她心裡不服氣。
這不!原書裡的展顔可是被阮芊芊哄得團團轉,又是幫着她進了隻有三品以上官員子女才能入的國子學,還和她常常讨論該如何捉弄展清夢。
即使不止一次被阮芊芊當作替罪羔羊,還是屢教不改,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阮芊芊懂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阮芊芊的私心,難怪秋果不喜她,也就隻有原主還蒙蔽在其中。
秋果見自家姑娘沒有在第一時間駁斥她,反而問起了她的想法,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現下姑娘可是真真好,秋果可不想再讓姑娘受蒙蔽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方才阮芊芊的丫鬟來送請柬神氣得跟什麼似的,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那語氣跟命令似的。”秋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