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顔扭頭正欲辯駁,卻見祁浮生目視前方,眼裡的笑意快要溢出來。風吹過獵場卷起他額前碎發,展顔突然發現,這個毒舌的家夥笑起來時,倒是順眼多了,讓她都沒心思罵人,心裡泛起嘀咕:笨蛋祁浮生,笑這麼好看幹嘛......
祁浮生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放慢速度,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又看着她慌亂的側臉低笑,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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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傅朝塵吩咐着下人為待會兒的狩獵做着萬無一失的準備。江南的航線,他必須拿到手。
“路障都設好了?”
“回禀殿下,都設好了。”下人道。
“嗯。”傅朝塵點點頭。
濃密枝叉外,傳來陣陣吵鬧聲,夾雜着馬蹄踏地的煩躁聲響。對于突如其來的喧鬧心生不耐,傅朝塵皺眉回首,卻在撥開擋住視線的樹杈之後,目光陡然定住。
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正騎在一匹黑亮的駿馬上,裙擺随着颠簸的馬步輕輕顫動。她似乎是剛學會控馬,一手緊緊攥着缰繩,另一隻手高高揚起,淺黃的發帶在身後翻飛,劃出光弧。
少女小心拽動手裡的缰繩,生疏地調轉馬頭,陽光拂過她的眉眼,是半月前望見過的那雙琥珀瞳。看過了京城女子慣有的矜持溫婉,這般帶着露水氣息的鮮活反而挑起了傅朝塵的好奇心。
“那是哪家的姑娘?”
随行的下人望了一眼低頭回道:“回殿下,是展太傅的千金。”
展太傅的千金?展家女,那他可要好好了解:“展清夢?”
“是展家二姑娘,展顔。”
“展顔?”傅朝塵眉頭一皺,倒是有幾分驚訝,不過轉瞬便被濃烈的興緻所取代。展清夢的才華他在回京之後也是多有耳聞,但畢竟他要的是一枚棋子,而不是真的要娶一位妻子,引人注目是他想要的,但是如今看來,這展家二姑娘看起來更好掌控些。意外之喜,傅朝塵視線跟随着展顔那抹鵝黃色的身影移動。
“三殿下?”下人在傅朝塵身後輕聲提醒道,“狩獵快開始了。”
傅朝塵收回目光,他輕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隻當是剛欣賞完一件恰到好處的玉器,質地溫潤,雕工尚可,恰好可以成為撬動展家的有力工具。是時候該把她納入棋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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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顔跟着展清夢去了投壺場地,祁浮生也前往了狩獵起點處。
一聲令下,各家官家男子跟随着太子和三皇子的馬匹沖進了密林,狩獵正式開始。
倒是有一匹馬慢悠悠地磨蹭在最後,祁浮生騎在“踏雪”之上,回頭望着展顔,直到她回頭與他對上視線後才一勒缰繩進了密林。
“莫名其妙。”展顔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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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壺進行的很順利,展清夢的馬沒有突然發瘋。
除了阮芊芊因為衣裙上的孔雀羽毛吓到了馬匹,被馬吓得摔倒在地;還有白瑾瓷在騎馬時因為披風太長,拌住了馬兒的前蹄導緻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的醜事之外,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進行着。
“你别幸災樂禍,隻怕是樂極生悲!”出醜的阮芊芊也不在意什麼場合不場合的,氣急敗壞地對騎在馬上的展顔道。
可展顔才不怕,展清夢的馬可是被她盯死了,什麼事都沒有,不僅如此,這次的馬上投壺還與她書裡的不同,男子并沒有觀賽,這也讓她放松了許多。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裝模作樣随便扔三支箭就好了,至于投不投的進,她才不在乎。
一支……兩支。
展顔手裡擺弄着第三支箭,身下的小黑開始不安分起來,前蹄哒哒哒地跺着地面。
“馬上就好了小黑。”展顔以為它是嫌棄自己動作太慢才回如此不耐煩,安慰道。
可是,突然,身下的黑馬像是失了控一般騰起前蹄,展顔丢落手裡的箭羽,慌忙抱住它的脖子。怎麼回事!
側頭時,展顔正巧瞥見一旁阮芊芊得逞的表情。登時,猶如五雷轟頂。
啊?藥下到她這裡來了!不是為什麼呀?見過陷害換方法的沒見過陷害換對象的啊!!
黑馬嘶鳴着,撒開腿來,不管不顧地向林子裡沖去,周圍的人群向四周慌亂散開。
“阿顔!”混亂中,展顔聽見展清夢驚恐的尖叫。
展顔緊緊抱着馬脖子,感覺到樹枝啪啪地直往自己的背上抽。
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