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展顔。”祁浮生道,“真正的展顔不會關心别人的死活。”
展顔驚恐地抓着他的手腕想推開,卻被他掐得更緊。月光下,他額角未愈的傷口又滲出血絲,滴在她的手背上,宛如一朵妖異的紅花。
“你想幹什麼?”她艱難地喘息。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從哪裡來,若是不說,就把你扔在山谷裡喂狼。”
“我……”展顔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她筆下的祁浮生雖然身子赢弱,但是狠戾變态程度完完全全就是整本書裡的top1。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平常那些穿書文一樣說自己因為落水或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性情大變,這種說辭在他這裡定然是行不通的。
展顔擠出一個虛弱的笑:“我……我是從未來來的,我知道你的結局不好……”
祁浮生的指勁松了些,眼中閃過疑慮。
展顔趁機道:“你不想永遠被你爹不看重,被你兄長壓着一頭,也想要得到……我阿姐的青睐。”
脖頸間的手一緊。
“我可以幫你!”展顔掙紮喊道,瞥了眼旁邊焦躁的踏雪,“而且你根本不會騎馬,沒有我,你連這匹馬都馴服不了,也一樣出不了山谷。”
祁浮生盯着他,許久才緩緩松開手,展顔貪婪地吸着空氣,脖頸上留下五道清晰的紅印。
他踉跄着退後一步,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月光勾勒出他此刻虛弱卻充滿戾氣的輪廓。
他嗤笑一聲:“想要出山谷,誰說一定要騎馬?”
從腳邊的草叢裡拔出一顆奇異的草藥,祁浮生将草藥碾出汁液。
忘了,他會藥理。
展顔的心尖一緊,對于祁浮生來說,做出什麼刺麻散都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那現下引來什麼鳥獸蟲蛇指路更是再正常不過。
“我可以幫你,讓我阿姐對你改觀……”展顔對上他懷疑的目光,情況有些複雜,任務得先往後放放,得到祁浮生的信任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哦?”他開口。
“你們不是要撮合我哥和展清夢嗎?能這麼好心。”
“這……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展顔盡可能呈現出真誠的模樣,“你也見到了,我現在是孤立無援,我沒有理由欺騙你不是嗎?”
祁浮生不再接話,沉默着看了她良久。
***
山谷的霧氣還未散盡,展顔扶着踏雪的馬鞍,忍着腳踝的劇痛站起身。祁浮生靠在樹旁,抱臂看着她忙活。
“上來吧。”展顔拽了拽缰繩,白馬溫順屈膝,踏雪現在隻敢待在展顔的身側。
祁浮生依言坐在展顔的身後,踏雪站直馬身,不可避免的一陣颠簸,展顔感受到身後之人身體的緊繃。
她擡手解下頭上那條淺黃色發帶。
“想綁我?”祁浮生挑眉看着展顔。
“怕你掉下去摔死。”展顔咬牙,“這馬認主,如今的你……你不會騎馬,不綁着等會兒要是不小心摔下去别怪我。”
展顔将發帶繞過兩人的腰間,黃色的發帶結實地将兩人捆在一起,一抹黃色在祁浮生暗紅的衣料上顯得格外刺眼。
“這麼醜的顔色,他是怎麼穿出來的。”祁浮生嫌棄道。
展顔沒有接話。她能感受到身後之人的氣場和之前完全不同,一個熱情似火,一個陰郁寒涼。她能感受到祁浮生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牽扯着腰間的發帶。
馬開始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好在老馬識途,踏雪記得出山的路。展顔按照之前學的方法全神貫注地控着馬。
忽然,祁浮生的手探向路旁一叢帶着茸毛的野草。
“你幹什麼?”展顔警惕回頭,這家夥不會在自己身後偷偷摸摸搞什麼毒藥然後把自己毒死吧,畢竟這裡荒山野嶺的看起來确實也是個毀屍滅迹的好地方。
“别動。”祁浮生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不等展顔反應過來,一團濕漉漉的草漿就按在了她背後的傷口上。
“嘶——”刺痛瞬間竄遍全身,展顔猛地挺直脊背,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眼眶發紅,“你幹嘛!要謀殺啊!”
祁浮生動作一頓,看着草漿滲入她的傷口,眼神晦暗不明:“死不了。”語氣漠不關心。
展顔忍着不敢反駁他,她知道現在祁浮生對她更多的是懷疑和利用,但是她也不能讓他受傷,隻因為祁季随時可能回來,更因為她不能讓他有機會和借口把自己的秘密捅出去。
“你好像很怕我死,是因為他嗎?”祁浮生突然說道。
這可怕的直覺。展顔心裡一顫,老天爺,和這家夥要怎麼相處啊,她現在真的覺得和這人一比,祁季有多“可愛”了。也是難為展清夢要面對他的追求。
展顔秉持着少說少錯的原則,選擇了閉嘴。
看着她此刻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樣,祁浮生像是很受用。
“喂。”他道,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探究,“你到底圖什麼?總不能真的隻是想讓展清夢和祁澤川在一起吧。”
展顔沒有回頭,握着缰繩的手緊了緊輕聲道:“我隻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