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受得不停幹嘔、咳嗽,胃裡翻江倒海,不停往嗓子湧上刺痛的酸水,就連耳朵内都一抽一抽的疼。
聽不見聲音,眼前也天旋地轉。
他躺在地上,像一隻缺水而不停掙紮的魚。
心跳重得厲害,一下一下地撞擊着胸膛。
疼痛劇烈,身體上的各處肌肉都一陣陣抽痛。
他有點忍不太住,又緊咬着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任何吃痛的呻/吟。
如果從來都沒有見過裴教授就好了……
那一瞬間,花澈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從來都不曾見過希望就好了。
……
裴煜沖出包廂,頭發和西裝都還濕着。
那是非常明顯的急性軀體化。
精神醫學教授的雷達在瘋狂響,他緊張的程度不亞于一場精密的手術。
“類似「勞拉西泮」的急速鎮定劑,Omega專用的。”
店員看着眼前這個眼眶猩紅的Alpha和他還在滴水的額發,略顯兇神惡煞的樣子給他吓得不輕。
“這……這個,精神類藥物要登記的,先生。”
裴煜隻能在藥店買到非處方藥,溫和、不傷神經,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生效。
他拿着手機,對着機器掃了一下電子身份證。
包廂内很安靜,隻能聽見臨時浴室裡的水聲。
裴煜輕輕松了一口氣,全力從外面沖進來的他還在喘氣。
他生怕花澈提前從浴室裡出來,看見包廂裡空無一人。
藥片被他掰進酒杯裡,慢慢地溶解進橙汁。
還有一些無法完全溶解的沉澱堆在杯底,不管裴煜怎麼攪拌都沒有辦法完全消失。
整杯橙汁看起來很渾濁,一看就是加了料。
一眼就會被發現吧……
裴煜等在浴室外面,第一次如此焦灼。
浴室的門打開,花澈穿着一件浴袍就出來了。
他的臉被熱水熏得很粉,腰間的系帶松松垮垮的,感覺再走幾步就會散落。
浴袍不是為他定制的,狐狸尾巴将浴袍後面撐起一個鼓鼓的包,讓浴袍的下擺幾乎隻能堪堪擋住一點腿後。
花澈坐在小桌子的對面,頭發擦得半幹,還有發尖在往下滴水。
背在身後的手還在微微發抖,隻是他用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的手腕,盡量看起來從容正常一點。
裴煜将混着藥粉的橙汁往他面前推了推。
小狐狸略顯疑惑地歪頭打量了一陣有所沉澱的“調酒”。
他輕笑一聲,笑的無比凄涼:
“……酒精又不是解藥。”
裴煜垂眸看了看融進了鎮定藥片的橙汁。
“萬一是呢?”
花澈背在身後的手還在抖,伸出來拿酒杯一定會發現。
他往前傾身,浴袍的領口散得更開一些,露出好看的鎖骨和一片白嫩的皮膚,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喂我。”
裴煜拿着酒杯,另一隻手扯了張紙巾,輕輕墊在他的下巴上。
“慢慢喝,别嗆着。”
小狐狸伸出猩紅的舌尖,先輕輕舔上玻璃杯沿,紅潤柔軟的舌尖粘上透明的杯壁。
尖尖的犬齒磕上玻璃杯,發出一點清脆的聲音。
他小口小口地咽下加了料的橙汁,喉結有節奏的上下滾動。
慢慢喝“藥”的小狐狸乖得過分,逐漸仰着頭将杯子裡的液體喝完,垂眼看着杯底一層白色的沉澱物。
紙巾蹭在他的嘴唇上,小心翼翼地将嘴唇上的水珠擦幹淨。
“好苦……”
小狐狸皺着眉,狐狸耳朵往後飛一點,委屈地小聲嘟囔。
“吃顆糖。”
裴煜把果盤裡面的糖果拆開,遞到花澈的嘴邊。
小狐狸把人手上的糖果叼走,将它抵到一側,臉頰鼓起來一個圓形硬糖的形狀。
心情離奇地漸漸安靜下來,混亂的腦海也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身上繃緊的肌肉一點點放松,酸疼的感覺也被麻木代替。
花澈呆呆地坐在位置上,閉眼安靜地等着藥物發揮作用。
等了一會兒,身體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發燙,而是強行平靜下來。
背在身後的手不再抖了,整個人像被柔軟的棉花包裹一般。
小狐狸睜開眼睛,面露疑惑,盯着杯子發呆。
“怎麼了?”
裴煜問道。
“怎麼沒效果呢?”
裴煜一眼看出這小狐狸應該是誤會了什麼,笑着問道:
“你想要什麼效果?”
“我還以為是……”
小狐狸垂眼看着桌子上的酒杯,竟流露出一點遺憾的樣子。
“是春/藥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