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人抱在懷裡的時候,花澈内心壓抑許久的痛苦和委屈都像找到了發洩口。
他攥着人後背的衣服,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喘得快要斷了氣。
擁堵在心底的情緒噴湧而出,像是要把他整個掏空。
裴煜抱着小狐狸,輕輕皺着眉,眼神難掩心疼。
他輕輕拍着花澈的後背順氣,沒有出聲制止什麼,而是讓花澈用盡力氣哭。
哭出來會好受一點,總比一直壓/在心裡要強。
心髒像是要碎了一般疼痛,裴煜一時失語,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很少會語塞。
作為京都大學精神醫學的教授,無論是演講、教學,還是面對患者時的治療,他從來都得心應手。
哪怕是面對崩潰邊緣的病人,再棘手的病例也能讓他找到适當的切入點,配合藥物對症下藥。
他見過很多很多人。
被強迫症支配而無法生活的少年、孕後抑郁的Omega、罹患創傷應激障礙的軍人、在狂躁和抑郁之間反複橫跳的天才……
他安慰過、診斷過、拯救過,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鮮有動容,像一個精密的機器一樣正常運轉,治療一個又一個病人。
而花澈,他的小花,卻成為他這個精密儀器裡壞掉的部件。
那些研究論文裡的數據,都無法成為解釋花澈的注腳。
裴煜一直認為,精神醫學的教授與一個病人共情,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卑劣的人性、痛苦的人生,如果不站在一個冷靜甚至冷漠的專業人士的立場上,他一定會瘋掉。
但面對花澈,他做不到冷漠。
動心和共情,這種情緒讓他踏入這個危險的地方,隻是想給予小狐狸一個溫暖的懷抱和依靠。
并且,甘之如饴。
“小花,我不贊同這樣極端的做法,用生命做賭注這件事,我……”
裴煜的聲音幹啞,每一個字說出來都顯得異常艱難。
“很害怕。”
懷裡的人抖了一下,連哭聲都小了一些。
“在來醫院的時候,我很害怕真的失去你,手足無措到什麼都做不了,隻會一遍一遍打你的電話,就連急救的安排都是我的同事代勞。”
裴煜抱緊他,像是隻有這樣才能确保自己不會真的失去他。
“但是,你很勇敢,你是特别棒的孩子。”
裴煜擦擦他的眼淚,在他滾燙的眼尾處落下了重重一吻。
“謝謝你奔向我。”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
花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哭得很啞的嗓音小聲地問道:
“那你還怪我嗎?”
裴煜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又溫柔地看着懷裡小心翼翼的小狐狸。
“怎麼舍得怪你?”
淡淡的笑容總算出現在了花澈的臉上,他臉頰上的眼淚還沒有幹,眼眶又紅又腫。
他哭得脫了力,重新撲倒了裴煜的懷裡,将頭埋人的胸口處。
眼淚濡濕了裴煜胸口襯衫,但花澈并沒有被人推開。
他稍微平靜了一點,慢慢道來:
“去精神科的時候,我看到過裴教授的照片和個人簡介,在整面牆最上面的位置。”
“我當時在想,那個人在好高好高的位置,離我好遠。”
小狐狸在人的懷裡蹭了一下,狐狸耳朵抹過人的脖子,讓人不自覺仰了下巴。
“我沒想到能在伶館見到你,看見你的時候動了不少心思想勾/引你。”
“我想你也是Alpha,不會有Alpha進入我的狩獵圈之後會不動聲色的離開,結果你真的看起來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