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鬣狗猶豫地往回挪了兩步，重新坐回她身邊。

“坐吧，到吃飯時間了。”

桌子上的飯菜熱氣騰騰，香味鑽進曲澄的鼻孔。

而且，桌子上的這些都是真的蔬菜和肉，不是曲澄曾經吃過的，幾天就能成熟一茬的工廠裡的蔬菜和人工合成的合成肉。

曲澄奔波一天肚子餓了，但是面對林靈，他做什麼都留個心眼。他看了眼沈瀾山，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後，他才有些惶恐地拿起筷子。

“曲澄。”

林靈看着他的樣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她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裡：“沒毒的，可以放心吃。”

她說完，倏地綻放出笑容：“你真的很有意思……要不要留在搖籃？”

曲澄默默地把頭埋下來，他沒想到自己心裡想的就寫在臉上，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但他又覺得奇怪，明明放出警狗驅趕他們的是她，如今三番兩次開口要留下他的也是她。

就像……精神分裂一樣。

曲澄不擡頭，不與她對視，一個勁埋頭吃飯。

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黑，與地上蹲着的那隻鬣狗對峙，讓曲澄感覺到一場鏖戰一觸即發。

現在這種時候顯然不适合打架，曲澄拉不住小黑，隻能一個勁往它嘴裡塞吃的企圖堵住它準備咬人的嘴。

林靈托着腮，似乎沒準備吃眼前的食物，面上帶着若隐若現的微笑，仿佛看到了樓下玩鬧的孩童一樣看着曲澄的方向。

沒人說話，空氣中冷得寂靜，甚至都沒人發現什麼時候從宴廳的另一扇門後又冒出了一個人。

沈瀾山最先聽見倏地停頓的腳步聲，把目光投向帷幕後的那人。

他身上鑲嵌着藍羽的大氅沒入身後的黑暗之中，整個人就像是幽靈一般站在原處。

林靈注意到了沈瀾山凝聚的視線，望見了身後的許言。

“哦，許言，你終于來了。”林靈斂眸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曲澄擡起頭往兩人注視的方向看，頓了一會兒才在影子裡找到了人。

許言往前走了一步，隻言不發。他的眼睛望着曲澄的方向，那目光太過赤裸，讓曲澄感覺背脊發涼。

“我帶你們去找自己的房間。”林靈說完後站起身。

曲澄也不得不跟着站起來，他有話要對沈瀾山說，但顯然沒人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就像生怕他要和沈瀾山密謀什麼一樣，吃完飯就要将他們兩個拆散。

他看向沈瀾山的方向，沈瀾山即刻會意明白曲澄有話要說，他輕輕搖了下頭，告訴曲澄這裡不是合适的地方。

曲澄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沈瀾山攥住，兩人肩并肩走在許言和林靈的身後，私密隐晦地交流。

沈瀾山用指腹在曲澄因為邁着步子而輕微搖晃的雙手上一筆一劃寫下來兩個字。

曲澄細細思索着每一個筆畫。

發現最後彙聚成了兩個字。

“計劃”

他剛剛回過神，許言停在他身前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曲澄跟着自己走。

而沈瀾山的房間則和他完全相反方向。曲澄跟在許言身後，看着背後沈瀾山遠離的背影，回頭凝視了他一眼。

許言将曲澄帶到他的房間門口停下，曲澄自己推開門，但許言見他進去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曲澄眉心抽了抽，總感覺被他盯着就會倒大黴。

他隻想快點把門關上把那道視線隔絕在門外。

然而就當門馬上要合實的時候，許言忽然伸出一隻手卡進門縫裡，硬生生将門推開了一條能看見他半張臉的縫隙。

曲澄眉心直跳。

曲澄：“……”

許言補充：“林女士的房間在走廊盡頭倒數第二個。”

曲澄感覺莫名其妙。

他“哦”了一聲。

這次用力把門關上，隻要許言敢把手再伸進來，他就敢把他手指夾斷。

許言對着轟地在自己面前合緊的門愣了一下，盯着看了幾秒，随即回去複命。

林靈摸着蹲在自己面前那條鬣狗的頭，漫不經心問他。

許言道：“我能确定，他身上沒有一點點異能的痕迹。他絕對不可能是預言中的彌賽亞。”

他頓了頓，接着補充。

“沈瀾山這回看錯了人。”

林靈用指尖撥弄鬣狗的胡須，那條鬣狗此時沒脾氣一般任由她擺弄。

“哦。”林靈淡淡出聲，“原來他沈瀾山也會錯啊。”

說完，露出笑容擡頭看着許言。

“你說，養人還不如養條狗……”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