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區的感染者已經多到泛濫。
陳折和許言繼續前進,一路上看見不少沿着河道爬行的人。
不,或許他們已經稱不上是人。
他們沒有意識,無法回應其他人的呼喚,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進食。
陳折在G區陸陸續續待了一個多月,僅知道的事情是,感染瘟疫後的症狀是會不停地進食,直至死亡。
“你的傷……”許言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着陳折。
現在還不知道瘟疫是以怎樣的方式傳播,萬事都要小心。
陳折這次難得沒怼他,默默從自己包裡找出來消毒水和繃帶,把自己的傷口包紮上。
不遠處河道邊,有個女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許言和陳折的方向。
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或許除了陳折和許言以外半天都不會有一個人經過。
許言老遠就看見地方匍匐着的瘦削背影,他猜到陳折看到了估計又要有所作為。
在這種時候,這種得了瘟疫的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許言伸手一指其他方向,告訴陳折往那邊走。
陳折無視他的話,繼續向前。
許言越這麼說他就越覺得有貓膩,偏要往許言不讓他走的方向去。
往前走了兩步,他也看見了地上那個女人。
女人向前伸着手,嘴裡一直在微弱地呼喚什麼。
許言眼見陳折就要跑過去,死死捉着陳折的手腕硬生生把他調轉了個方向。
“你瘋了嗎?”他覺得自己剛剛能讓陳折把傷口包紮好,就證明陳折其實也不想死。
他以為自己這次有希望能勸動陳折。
“她感染了,你現在過去是想要送死嗎?”
“過去又不一定就會被感染。”
陳折不爽地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隻手。他要是有許言一樣的力氣,現在肯定一巴掌把他掀翻。
陳折眼睛緊緊盯着他。
兩人對視幾秒,許言知道自己還是拗不過陳折,隻好松手。
陳折走近了,聽見女人喉嚨裡的聲音一點點變清晰。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陳折腳步一頓。
許言又一次拉住陳折的衣服。
他潛意識裡覺得陳折會去救她,以防陳折做出什麼過激動作來,他提前拽住陳折。
然而陳折一言不發,打開自己懷裡的背包,從包的最深處把那把槍拿出來,對準女人的頭。
女人用自己僅剩的意識勾唇笑笑,扯出來一個極其疹人的微笑。
陳折手有些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想要撇開視線。
許言沒想到陳折這次會輕易放棄這條生命,他愣了下,随即接過了陳折手裡的槍,替陳折開了這一槍。
女人身體抖動,失去了呼吸。
許言手上帶着開槍後的硝煙味。
他本應該早就習慣了這股味道,此時卻覺得十分刺鼻。
他把槍交給陳折。
兩人再一次對視一眼,許言見陳折把槍重新放回包裡。
“我以為你會想要救她。”許言感覺到壓抑,主動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氛圍。
“現在還沒有研發出任何能夠治愈瘟疫的藥,她活着隻會更加痛苦。”
他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落在地上的微塵。
兩人又步行了将近半個小時,最後停在一棟房子前。
在許言的眼中這幾乎算不上房子,就是用幾塊磚搭成的破篷。
陳折上下打量一番這棟屋子,确定到了地方無疑,先一步走上前,把門推開:“這裡是發生第一起瘟疫的地方。”
門一晃動,上面的微塵就往下落,陳折捂上自己的鼻子,看見裡面老舊破敗的家具和已經落滿一地的微塵。
這裡就是一個溫馨普通的家。
在破敗的木桌上放着幾個破盆破碗,甚至還有一個木質相框,裡面鑲嵌着一張已經泛黃的一家三口的照片。
陳折将照片倒扣在桌子上,蹲下身在屋子各處尋找異樣的東西。
曾經流淌在地面上的血已經凝固成了深棕色,屍體也不知去向。
陳折在翻找的同時許言就不發一言站在他身後。
他一回頭就看見許言那幅樣子。
氣不打一處來。
“你傻站着幹嘛?幫忙啊!”
陳折這句話說完,許言剛要有動作,突然聽見樓上的木質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他和陳折猛地擡頭,看見樓梯邊緣探出來一個衣衫褴褛的男孩。
男孩看見他們兩個驚叫一聲,轉身就要逃跑。
他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許言,剛踏出去沒兩步,許言就一個箭步沖上前,摁住他的肩膀把他制服在地上。
男孩吃痛地哀嚎一聲,被許言擒住肩膀仍舊在地上扭動。
陳折對上他的眼睛,男孩的視線熾熱,似乎正處于癫狂狀态。
“你在這裡幹什麼?”許言問他。
男孩一個勁地笑,動了動胳膊要伸出自己的手。
許言看出他的意圖又加重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