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開槍的隻剩下那些藍羽軍。
一群一群人倒下,一群一群人補上來。
血肉最後堵上了槍口,第一個人歡呼着踏過主城那條幾百年沒人能踏過的那條線後,這分割線才真正失去作用。
陳折背包路過的時候,隻有一群帶血的人往裡沖。
跨過這條線後,他們好像才擁有了悲歡離合,真情實意地笑。
他沒想到會這麼巧合遇見曲澄和沈瀾山。
曲澄背着沈瀾山走不快,當陳折看見兩個人當時的姿态時,他大腦直接宕機了。
曲澄瞅見陳折的臉,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誰,随即像找到救星一樣立刻沖到他面前:“沈瀾山他受了很重的傷。”
陳折看着那位百歲老人乖乖趴在曲澄背上的樣子,最後輕笑一聲點頭:“看出來了。”
…………
陳折在城外也有一套小公寓,是以其他人的名義購置的,沒人知道他在這裡還有個據點。
房子裡有不少手術設備。沈瀾山皺着眉,但還是有些不耐煩瞥了陳折一眼。
他身上的傷确實重,但對于沈瀾山來說應該還沒有到不能下地走路的程度。
反而因為被曲澄背着,布料摩擦讓他的傷口潰爛地更嚴重。
陳折幫沈瀾山将傷口裡的子彈清理出去,之後再處理上面附着的異能。
一簾子之隔,曲澄就在後面焦急地來回踱步。他投射在簾子上的影子一直晃來晃去。
陳折用夾子清理出那一顆子彈,扔到鐵盤上:“你沒告訴過他你不會死嗎?”
沈瀾山大口呼吸緩解疼痛,胸口上下起伏。
他皺着眉,看着曲澄曲澄走兩步就調頭,反反複複動作的影子。
有點好笑,尤其是小黑趴在曲澄頭頂上,顯得曲澄的腦袋極大。
“說過。”沈瀾山輕聲道。“他或許忘了。”
陳折又笑他,這個笑看起來更像是嘲笑:“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也終于遇到這麼關心你的人了。”
他處理完沈瀾山的傷口之後就上了藥替他包紮好。
以沈瀾山的身體恢複能力,大概閉上眼睛睡一覺,起來後傷口就不妨礙他活動了。
陳折拉開簾子,看見門口踱步的曲澄停下腳步,望着他的方向。
沈瀾山斜倚在床上似乎已經睡了,陳折手上全是血接了點水把手上的血洗去之後,對上曲澄早就盯着他,極其擔心的目光。
這已經是沈瀾山第無數次救了他的命了,要不是因為他當時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敵人,沈瀾山也不至于受傷。
“他怎麼樣了?”曲澄問。
陳折故意壓低了聲音闆着臉,先瞟了沈瀾山一眼,随即拉曲澄到他身邊,湊在曲澄耳邊對他說:“沒救了。”
曲澄心裡一緊,望向沈瀾山。
在曲澄的記憶裡沈瀾山似乎很少将這種脆弱的時刻暴露在别人面前,他頭頂的那盞燈打得他面色慘白。
曲澄沒辦法把現在的他和從前那個三番五次救他于水火的堅實背影聯系在一起。
他覺得沈瀾山此刻格外脆弱。
曲澄失語了,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口。
陳折看曲澄面色不對,連忙打住:“開玩笑的。”
“我說的是你沒救了,他明天恢複得差不多了之後又能像鬼魂一樣跟在你身後了。”
曲澄看向陳折,半晌才反應過來:“真的?”
他眼睛一亮。
“騙你幹嘛。你餓了嗎?我看看家裡還有什麼食材。”
反正陳折對沈瀾山這麼沉默寡言的人沒有絲毫興趣。
他看曲澄,就像看一個被沈瀾山誘拐的小孩。
家裡還剩了點面條,還有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留下來的肉罐頭。
他看了看發現還沒過期,幹脆放在一起煮了。
在陳折煮飯的這段時間,曲澄無事可做,幹脆蹲在床前看沈瀾山的睡顔。
曲澄不知道沈瀾山是真睡還是閉目養神。
他那張臉出現在人的眼前确實足夠賞心悅目。
曲澄沒見過誰的睫毛像他一樣長,他伸手在沈瀾山面前比劃了半天測量他睫毛的長度,最後和自己的作比較,發現自己的真的比他短了一截。
沈瀾山腰腹上都被繃帶纏好固定住,曲澄看他身上那些來自圖特人的紋身一直從腰上纏繞到大臂,在沈瀾山右手的手腕内側,他才發現那裡有一個淡淡的紅色印記。
曲澄沒想明白那道印記究竟是什麼,思緒從沈瀾山身上蹦回關口。
他不知道傅融景和文青現在怎麼樣,不知道起義軍究竟有沒有成功進入主城。
未來的一切的一切都還沒有定數。
陳折端着碗走近,喊曲澄去桌上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