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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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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主任的辦公室在高三教學樓的最高層,位置絕佳。

從門外的走廊往下看去,近瞰可以掌握所有高三教室和走廊上的情況,遠眺能将四中校園的景色盡收眼底。

一座鐘樓矗立在校園中央,巨大的表盤上秒針一格一格地走着。

還有二十分鐘,早自習就要結束了。

王于英側頭瞥了一眼,馮山月像在裝作看不見她,目光遠遠地落在外面。

早自習的前二十分鐘裡,她們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王于英絞盡腦汁也憋不出合适的開場白,索性做好了心理準備,等馮山月先開口,解釋她為什麼在校門口等自己,又或者給出轉學的理由,再不濟直接罵自己兩句都行。

沒有,一個字都沒有。

馮山月表現得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普通轉學生,在這漫長的二十分鐘裡将整棟高三教學樓的構造研究了一遍,現在又開始饒有興緻地觀察四中校園裡的其它建築。

什麼都沒有說,所以說什麼都有可能。

在漫長的沉默裡,想象帶來的心理壓力更讓人不好受。

這種不确定性拉扯着王于英的神經,令她越來越煩躁。

“哎。”

因此,當馮山月忽然開口,王于英第一個動作是長長地松了口氣,随後才轉頭去看她。

這個時候,哪怕她直說“等着吧我轉學就是為了整死你”,王于英也能平靜接受。

當然了,馮山月是文化人,不會說得這麼粗俗——不過王于英自從目睹了馮山月罵塗鴉男,對她的攻擊性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認知。

馮山月沒看王于英,視線瞄準遠處的一棟建築,閱讀挂在外牆上的字牌:“彙雅樓,是做什麼的?”

王于英一口氣又提起來了,甚至懷疑這是某種她聽不懂的暗諷,等了半天沒聽到馮山月說下一句,才謹慎地組織語言:“呃……給藝術生用的,練舞房、琴房、畫室,都在那邊。”

馮山月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上一次這麼揣摩别人提問的意圖,還是在王于英升高中參加四中體育生招考面試的時候,她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見馮山月沉默,王于英以為她不滿意這個回答,擠牙膏似的補充:“裡面還有電腦機房。高一的時候,我們會在那裡上音樂課和信息課。但是高三已經不學這些了……”

在她說話的時間裡,馮山月再次偏開頭朝着教學樓下面幾層的走廊張望,王于英甚至不知道她是否還在聽。

她的語氣不自覺加重了:“那邊平時都是鎖着的,沒鑰匙進不去,你要是打算去亂逛就别想了,而且……”

對方把你當空氣晾在旁邊,你還得耐着性子把話說完,能忍才怪。

她本來就是一點即炸的脾氣,對馮山月于心有愧才忍到現在,說着說着終于壓不住那股無名火,幹脆閉嘴,瞪着馮山月。

話音突兀地中斷,馮山月總算注意到她情緒不對,轉過頭來。

兩人對視,王于英硬生生另起話頭:“你怎麼知道向明珠和我一個班的?早上找我幹什麼?還有,為什麼轉學?”

一口氣把想問的問完,她心裡總算舒暢了,緊接着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等馮山月回答。

就當她沒素質沒良心好了,哪怕馮山月嘲諷她一通,也比這麼不上不下地吊着她要好。

沒想到馮山月隻是輕輕“啊”了一聲,也不見生氣,答:“合照。”

王于英一怔:“什麼合照?”

馮山月說:“她的Q/Q空間裡有你們班的合照。”

所以看完就過目不忘,記住了她的臉,還能在開學的時候一眼認出來?

王于英皺眉:“你看她Q/Q空間做什麼?”

向明珠又沒得罪她。

馮山月坦然:“我也看了你的。一中體育館的确修得爛,因為校領導從中貪了錢,不過他後來被舉報下台了,這件事你們四中的應該也聽說過。”

王于英的大腦在剛聽完開頭那句就變得一片空白。

去年她們排球隊在一中的體育館打友誼賽,她發動态吐槽過一中的體育館設計有問題,更衣室離場地十萬八千裡遠,更衣櫃甚至是壞的。

都是一年前的事了,還能被馮山月找出來,合着這人是把她的空間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無數種可能在王于英腦海中閃過,從“馮山月打算搜集信息網暴她”到“難不成馮山月打算借題發揮控訴她破壞兩校友誼”。

而馮山月絲毫沒注意王于英驚疑不定的眼神,繼續回答,語氣自然。

“找你是想讓你幫忙帶個路,畢竟我初來乍到,在四中沒有熟人,也不熟悉環境。至于轉學……”

她微笑,笑容裡帶着“你再怎麼問我也隻會這樣答”的意味。

“因為我想來,就來了。”

王于英嘴角抽了抽:“這裡是四中,你來這種學生弱智老師垃圾的地方讀高三,搞負重訓練啊?”

馮山月被王于英粗暴的形容詞沖擊得頓了片刻,随後才說:“在哪裡學都一樣,不影響。”

倒是很自信,自信得都有些狂傲了。

随後,她意識到什麼,笑了:“你覺得我轉學是為了報複你?”

王于英不言,眼神出賣了她的懷疑。

不然呢?

你連我社交賬号都翻出來了,隻要你想,随時可以給我的好友們群發消息說“王于英的爹是殺人犯”。

更别說現在你都轉學了,就站在我身邊,隻要下課鈴響,随便來個人找你打聽,你就可以說“哦我轉學是因為我哥哥死了,至于怎麼死的你問王于英”。

除了這個目的,還有什麼能讓你放棄一中的尖子班,轉學到四中來?

王于英等着馮山月給她一個确切的答複,就像在等劊子手的刀落下來。

可馮山月隻是輕嗤了一聲,把頭轉回去,什麼都沒說。王于英看在眼裡,品出幾分不屑解釋的味道。

她沉下臉來。

如果不是因為她家虧欠馮山月,她這輩子都不會和這種人打交道。矜傲而目中無人,看似禮貌實則張狂,說話隻說一半,總要别人猜她的意思。

王于英抱起胳膊,背靠在牆上,回憶當初在派出所裡馮山月臉色蒼白的樣子,做了個深呼吸,理智慢慢回籠。

隻是因為馮山月表現得不像個普通的受害者家屬,沒有歇斯底裡地哭泣,也沒有咄咄逼人地指控,并不代表她就能忘了她們之間誰是受傷更深的那個,轉而指責馮山月。

王于英深呼吸。

要寬容,要大度,是她理虧,她忍。

自習結束近在眼前,能感覺到教室裡的躁動越來越明顯。

班主任們三番五次地把學生從走廊趕回去,又有好幾個膽子大的借口上廁所跑出來,視線遙遙地朝這邊飛。

遠處的鐘樓上,距離打下課鈴已經隻剩五分鐘了。

分針與刻度之間的距離一格一格地變窄,王于英盯着那面鐘,感覺她被困在那方寸的刻度之中,随着分針的傾軋逐漸窒息。

離錢主任辦公室最近的教室響起“吱呀”的開門聲,向明珠從一班門口探出頭,左右看了看。

見辦公室門口隻剩馮山月和王于英兩個人,她朝王于英咧嘴一笑,蹭着步子走來。

如果視線能化成實質,王于英的眼神足以把向明珠釘在原地。可向明珠卻毫無察覺,她目光早就挪到了馮山月身上,既好奇又興奮。

王于英認命地歎口氣,心想你還在這裡好奇人家,人家連你Q/Q空間裡八百年前發的非主流合照都看過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一中的學霸啊,我還以為你是來四中找麻煩的呢。”

向明珠毫不見外地湊到馮山月身邊,仿佛早上謊報軍情說有人堵王于英的不是她。

馮山月朝她禮貌地點頭,雖然臉上沒有笑容,但說話很客氣:“怎麼會,以後都是同班同學,多多關照。”

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才是誰在故意晾着王于英,還對她嗤笑。

王于英斜着眼看馮山月裝客氣,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和向明珠異口同聲:“同班?”

馮山月答:“不然呢,你們一班不是四中最好的文科班嗎?”

聽上去有點欠,像在纡尊降貴地炫耀成績,可她的神情卻很自然,仿佛說的隻是“一加一等于二”之類的客觀事實。

說完還看了一眼王于英,王于英竟然詭異地接收到了她的腦電波——她不懂王于英這種頭腦簡單的體育生是怎麼混進一班的。

王于英沒解釋,因為一些不好細說的前塵往事,高二分文理班的時候老師專門把她和女排隊的隊友們分開了,免得都在一個班方便通氣打架。

……而且其實她高一的時候成績還挺不錯的,隻是這種話放在一中的年級第一面前實在說不出口。

“正好今天下午換座位,你要是找不到同桌可以找我,我也好沾點你的光。你知道嗎,剛才班上都傳開了,說你在校門口讓隔壁三班那個男的吃癟,能文能武啊你。”

向明珠已經自顧自地絮叨上了,念了半天沒人理她,馮山月默然不語,王于英神遊天外。

直到她問出那個王于英曾問過的問題。

“哎對了,你為什麼要轉學呀?”

與此同時,清脆得有些尖銳的下課鈴敲響了。

開門聲此起彼伏,成績好的班門口人少,也安靜些,成績落後的班愛玩的人多,都擠在走廊上放風。

鞋底摩擦地闆的動靜不斷,嗡嗡的說話聲交織成海,玩鬧時的叫喊和尖笑是卷起來的浪花。壓抑了四十分鐘的躁動像一場海嘯,朝着這個角落席卷而來。

無數張臉龐出現,男的、女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看好戲的、漠不關心的。

馮山月沒有立刻回答,視線越過向明珠望着遠方,整條走廊上的人都被她用目光掃了一遍,分不清她是在找人,亦或者隻是為了躲避向明珠的詢問。

王于英餘光瞥到什麼動靜,低下頭去看。

馮山月插着手的衣兜在輕輕地、有規律地聳動。王于英焦慮的時候手上也喜歡做小動作,她猜那是馮山月在用拇指的指尖摳食指的指節。

馮燕芳走之前叮囑過錢主任,不許提前放馮山月回班,既然想出風頭,就下課的時候也站着别動,讓四中同學好好看看。

馮山月當時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現在看來,她也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麼從容。

做慣了好學生,第一次在罰站的情況下被人圍觀,不好受也正常。

王于英這麼想着,心裡平衡不少,倒是可以原諒她之前對自己的無禮了。

向明珠不會看眼色,察覺不到馮山月的異常,锲而不舍地追問:“你到底為什麼轉學呀?隻剩一個學期就畢業了,一中肯放你走?”

王于英打岔:“少說兩句吧你。”

向明珠哦了一聲,馮山月卻被這話拉回了注意力。

她瞥一眼王于英,說:“我在一中觸景傷情,睹物思人,讀不下去。”

向明珠一呆:“什麼?思誰啊?”

馮山月答:“沒誰,一個死了的人。”

語氣輕飄飄的,根本不顯露出半分傷心,聽起來像在說地獄笑話。

向明珠都快笑出來了,對上王于英能殺人的眼神,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她眼珠轉了轉,不知想到哪裡去了,點點頭:“行,我不問了。”

說完就歡快地跑了,王于英望着她的背影,感覺太陽穴在突突地跳。

真相險些就要被馮山月脫口而出,她卻又咽了回去。這種說話方式簡直像恐怖片,王于英害怕的事情隐在模糊的語言背後,時不時顯現出一點影子,就足以擾得她心緒不甯,恐慌不散。

這股恐慌感持續了很久,久到上課鈴響,班主任來錢主任門口領人,和馮山月寒暄了兩句,再帶着兩人回一班。

班主任姓武,教數學,外号武則天,行事幹脆利落,不怎麼講情分,也不特殊對待馮山月這個背景複雜的轉學生。

進門後,她在滿教室好奇的目光裡遞了個眼神給王于英,讓她回座位,又把馮山月帶到講台邊。

“來,歡迎新同學馮山月。”同學們歡呼聲和掌聲剛起個頭,武老師就拿起尺子敲講台,“行了,把上學期期末考的卷子拿出來,沒帶的找同桌借着看。馮山月,你坐那邊去,桌洞裡有空卷子,你拿着看。”

她指向最後一排靠後門的空位,那是今天早上得知有人轉學後臨時加的位置,孤零零的沒有同桌。

王于英的位置在教室最裡面的窗邊,同樣是一個單座。

她坐下了,周圍的同學紛紛轉過頭來,用目光問她今早什麼情況。

餘光裡,馮山月也坐到了位置上,拿起卷子認真閱讀,仿佛她隻是經曆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

王于英卻心不在焉的,對周圍的眼神一個都沒回應。順便暗自稀奇,向明珠那個大喇叭居然沒把前因後果講給全班聽。

她掏出文具袋,拿出筆開始轉,盯着卷子發呆,耳旁武老師的講課聲如流水一般淌過。

直到下課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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