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程淩君燒好一鍋開水,将兔子毛拔去,兔子的内髒取出放在一邊。
黎光站在旁邊,他幫不上什麼忙,就一臉好奇地看着他爹處理兔子,看着那被開膛破肚的兔子,又覺得害怕,又想看,對從容淡定的他爹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程淩君将髒水倒了,又從水缸中重新取了幹淨的水倒入鍋中,看着水缸裡所剩不多的水,眉頭不着痕迹地皺了一皺。
在等着水熱的時候,他吩咐黎光去盛一筒米來,順便把飯蒸上。
黎光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回來問道:“爹,以前不是半筒米就夠了嗎?今天要一筒?”
程淩君點頭,道:“多蒸一些。”
“哦,”黎光以為爹要多吃一點飯,便跑去米缸裡把米裝來。
程淩君租的這個屋子竈房有兩個竈台,他一般一個竈台蒸飯,一個竈台炒點菜,以前在夫家就是他做飯,後來嫁到了黎家,倒是不怎麼做了,有了伺候的下人,雖然隻有幾個,但這些粗活卻是不需要他來做,他也算過了好幾年悠閑的日子,直到他和離之後,又再一次撿起這些活。
其實也并不難,他想,比起幹粗活重活,他覺得在前妻主家圍着那一家子團團轉更難,比起在那個家,衣食無憂,卻心寒似鐵,不如隐居山村,自給自足的好。
他将兔子切塊,冷水下鍋,将兔子裡的血水焯出,加入一些蔥、姜,去除血沫。
等兔子的血水完全煮出,他便将兔子肉撈出,接着又在鍋中倒一些油,加入糖炒出糖色後,把兔子肉倒進去翻炒,随後又丢入八角、蔥姜等調料,等香味出來後,最後把水倒入,蓋上鍋蓋煮了一刻鐘。
程淩君還在他那小菜園子裡摘了一些空心菜,在盛鍋之前放進去一起煮熟,他們的中飯便做好了。
程淩君正想拿盤子來裝,一轉身便看見黎光已經準備好了,正兩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程淩君笑道:“怎麼?又敢吃了?”
黎光嘿嘿笑,“爹做的好香,一定很好吃!”
黎光腿短,程淩君怕他被燙傷,隻讓他端飯,黎光接過飯便放在他們平日裡吃飯的小桌上,回過頭,見他爹又盛了一碗飯,他正要接過,程淩君卻搖搖頭,将飯碗放在旁邊的竈台上。
“爹?”黎光不解。
程淩君卻沒說話,隻見他轉身又将兔子肉盛了一半出來,依舊放在竈台上,随後才将剩下的兔子肉盛好放在飯桌上。
黎光坐在飯桌前,有些急不可耐地道:“爹,過來吃飯吧?”
程淩君正順手收拾做飯留下的污漬,隻是道:“你先吃,爹不急。”
往常程淩君也是喜歡先把竈台收拾幹淨才吃飯,黎光都會等着他,這次也不例外,他道:“那我等着爹。”
程淩君隻是簡單擦拭了一下,很快就結束了,隻是他并未往飯桌那邊走,反倒不知從何處找到一個舊的飯盒,把那碗飯和半隻兔子肉放了進去。
他轉身對黎光道:“不用等爹,菜冷了就不好吃了,爹一會兒回來吃,小光先吃吧。”
黎光有些急道:“爹你去哪?”
“去……”程淩君想說去對面的女流氓家,又怕黎光聽見了吃不下飯,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去感謝送兔子給我們的鄰居,順便去道個歉。”
“哦,”黎光聽了又有些猶豫,“要不要我和爹一起……”
“不用,小光好好吃飯,爹很快回來,”程淩君交代了幾句,見黎光乖乖坐下了,才離開了家。
他徑直走到對面,這對面家的屋子外隻有一圈幹柴圍起,可以清楚看見荒草叢生的院子,柴門也沒有關好,想來是主人家氣頭上忽視了,當然,也有可能是這門關了也沒用,幹脆就不管了。
程淩君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了裡面,走到屋子外,屋門緊閉,裡面聽不到任何聲音,他敲了敲門,隻聽見裡面的人一句“是誰”,語氣帶着些許不耐和愠怒。
程淩君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裡面的人顯然是不高興了,啪嗒啪嗒地朝門口大步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将門打開。
“是——你?”關月一下子睜大了眼。
程淩君看見她嘴角處挂着黃色的果皮,想象着方才她定是在吃着什麼果子,被他的到訪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