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年年鄭重地點了點頭,要不是因為那個壞人,它壓根不會半夜三更帶着傷在外流浪。
發财擡起爪子,粉白色的肉墊拍在兔子的腦袋上,正欲開口安慰,忽地,附近一聲脆響,聽起來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年年霎時豎起耳朵,前爪搭在發财拱起的背上,借力身體站直,歪頭向聲源處看去。
“喵——嗚——嗚嗚嗚”發财努起嘴巴小幅度張合,沉聲恐吓那隻躲在暗處偷聽它們講話的動物。
見對方遲遲不肯出來,發财謹慎地邁着小步緩慢靠近,上唇掀起,露出兩顆鋒利的尖牙,目光兇戾,“哈——”。
墨綠的草浪從左至右漾過,一道不起眼的黑影竄出,直撲向擋在年年身前的發财。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貓毛在路燈下漫天飛舞,黑白兩隻貓打得不可開交,喵嗚聲時而低沉時而高亢。
新交的好朋友在它面前被欺負,年年圓眼怒瞪,後撤一步,卯足力氣低頭往纏鬥在一起的兩貓身上撞去。
“不許欺負發财!”
黑貓一直沒能咬住發财的後脖頸,正煩躁得不行,餘光瞥見被忽略在一旁的兔子像顆炮彈似的彈射過來,轉身一腳踹開。
毫無防備的年年在地上滾了幾圈,軟趴趴地躺在那裡沒了動靜。黑貓不免洋洋自得起來,自己從小就在外流浪,這一身腱子肉可全靠和其他貓争奪口糧和地盤時打架練出來的。
“多管閑事。”舌頭被打結的毛團勾得難以捋直,黑貓再次張嘴吐出大把白毛,耐心告罄,“長這麼醜,能被我看上算你今晚走運,再動就沒意思了。”
發财甯死不屈,爪子牢牢抓在地面,掙紮間帶起了幾株野草和土塊甩在黑貓臉上,毛發脫落處的皮膚上布滿道道指甲抓出的血痕,被咬得皮開肉綻。當然對方也沒好到哪兒去,發财自知打不過對方,頻頻對它的眼睛跟鼻子這些相對脆弱的地方攻擊,不出三個回合,黑貓的眼皮上鮮紅一片,一隻眼睛腫得隻能半睜着。
反抗終有力竭的時候,更何況發财平日饑腸辘辘已成常态,體能和狀态更是沒法跟成年公貓相比,隻是反應慢了半拍,脆弱的後頸就被死死咬住,黑貓尖銳的牙齒幾乎要刺穿它的皮肉,狠狠紮進它的身體裡,喝它的血,吃它的肉。
“啊——”發财發出痛苦的嚎叫聲,翻身用爪子使勁去撓,後頸的皮肉被撕扯得生疼。
黑貓身材壯碩,将自身的重量都壓在發财的身上,渾身顫栗,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身下的貓依舊在奮力掙紮,嗚咽凄慘好似孩童的悲鳴聲,自己腿間的作案工具怎麼都對不準,氣得它使足勁用力摁住發财,确保對方掙脫不出後短暫松開嘴打算換個更方便的姿勢。
冰涼的齒尖再次觸上發财後頸時,黑貓臉上赫然多出來兩隻兔腳。
年年在空中翻了個身,忍着痛将黑貓踹翻後,前掌落地,縮成兔球向前滾了半圈,盡量減少對後腳的沖擊,緊接高舉兩隻爪子重重落下,擊打着黑貓的腦袋和胸口。要不是腳受傷了,它定是要跳起來打,這樣打得最疼,最後索性打到哪是哪,嘴裡念念有詞,“讓你欺負發财,讓你踢我,我打死你。”
黑貓猝不及防被兔子踹倒後,就再沒起來過,腦袋一陣眩暈,還沒緩過勁迎面就是年年的連環暴揍,痛得直呼:“打貓不打臉,别打了!我走還不行嗎?”
發财啞着嗓子,呸出嘴裡殘餘的碎毛,“年年,你先讓開。”,兔子不明所以,又是一拳重擊後,戀戀不舍地退到一旁。
發财灰撲撲的毛發原先還算打理得齊整,如今東秃一塊西少一片,後頸更是慘不忍睹。它猛撲上前,踩住黑貓腫得變形的側臉,低聲嘶吼,鋒利的爪子一下一下在對方的臉上用力劃拉。
喵語頻率快得像是在發電報,年年聽不懂,但能感受到發财難以平息的憤怒,趁它停下來喘口氣的空檔,年年便開始咕叽咕叽罵着。
“壞貓,等我回家了讓斐苡來揍你!”
“把你毛都揪光,牙也拔了!”
黑貓蜷着身子,尋找好時機,後腳蓄力,猛地蹬開發财,飛身竄進茂密的草叢中,很快不見蹤影。
“發财,你沒事吧?”年年一瘸一拐蹦上前,刺鼻的氣味從發财背後飄來,它捂住鼻子,指着發财屁股邊濡濕結塊的毛團,“它怎麼亂撒尿,一點貓德都沒有,好惡心。”
發财知道年年不懂這些,沒說什麼,仍警惕地盯着黑貓消失的方向。
“它好像走了。”年年一下午沒喝上水,口幹舌燥,忍不住咂巴嘴,“發财?”,它從一旁繞到發财的正前方,歪頭與白貓對視。
“沒事。”發财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舌頭舔上爪背,用濕潤的地方反反複複擦拭着自己的臉和耳朵,不小心蹭到傷口,頓時疼得龇牙咧嘴。
“我們報警吧。”
小朋友們,我們遇到壞人一定要尋求警察叔叔的幫助哦。電視上是這麼說的,電話号碼就三個數字,年年記得非常清楚。
“報警?人類警察不會管這種事的。”發财搖頭否定了年年的提議,能不能聽懂它們的訴求還得另說。
“不是人類警察,你們不是也有貓咪警察嗎?”年年倚着發财回想細節,前爪拍在自己的下巴上,“戴着帽子,全身也是黑毛,但是下巴是白白的,還有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