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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殷勤的何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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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月前的靈降,自己昏睡四年間發生的各種變化在張小順的叙述中變得明了。

徐茵借助洗手間的鏡子,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樣子。

微微蓬松的齊耳短發,穿着一身黑緞短袖長裙,二十歲的年紀頰邊還帶着些微的嬰兒肥,略微蒼白的臉上,殷紅的唇角微微上揚,高挺的鼻梁之上,一雙大眼睛清澈明亮卻透出一絲迷茫。

“這是我?”徐茵已經不太記得自己十六歲時候的模樣,好多事情在長久的沉睡中記憶變得模糊,看着鏡子中的人,她有一種不真實感,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臉,發出的疑惑仿佛在問着鏡中人。

“小姑娘!你沒事吧?”身旁的張小順無聊來回踱着步子,見她終于開口,忍不住擔憂的詢問。

“啊!我沒什麼。”徐茵回過神,随後反應過來,疑惑的回頭去看他,“大叔,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跟剛開始見的時候不一樣了!”

“自從我死後,就發現自己不能離你太遠,長時間的分隔會讓我魂體不穩定,昨天晚上你跑得太快,我魂體差點沒撐住。”

張小順一臉無奈的模樣,指了指自己近乎虛幻的雙腿。

“這樣嗎?”徐茵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是個事,邊朝外走邊皺眉苦惱說,“你不能離我太遠,你成了我的小尾巴?我再也不能擁有秘密了?”

“不會。”張小順連連擺手,覺得小姑娘皺眉苦惱的樣子挺讓人揪心的,趕忙解釋,“我現在的狀态似乎被限制住了,當你沉睡或者處理自己的私事時,我也會處于沉睡中,你别看今天我從你的床底闆飄出來,其實當時我也剛醒不久。”

徐茵點點頭,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隻是繼續說:“你前面講天堕者死去就會在世間消失,為什麼你死了,卻以這種方式出現,而且你現在并沒有受執念影響。”

“小姑娘,我……”

“等等。”徐茵糾正他的稱呼,“幹嘛小姑娘小姑娘的叫,好奇怪。我有名字的,我叫徐茵,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張小順愣了愣,試探開口:“徐,徐茵。”

“小順叔,我們都已經結成同盟了,你喊我茵茵就可以了。”徐茵走到窗台邊,低頭打量周圍環境。

“茵茵。”張小順同樣站在窗邊看着外面,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狀态,靈體沒有消散,保持了理智。我隻能清楚的感覺到,不能離你太遠,你可以幫助我化解執念,徹底解脫。”

徐茵沒有說話,但她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眼前大叔說的話同自己感覺到的一樣,證明對方沒有對自己說謊。

經過前後兩個小時的了解和梳理,她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自己似乎繼承了張小順的執念與一些破碎記憶,隻是每當腦海中的執念升騰起的時候,心髒處會傳來某種能量将那些負面的東西消化掉。

腦海中龐大紛雜的記憶碎片,她沒來得及細看,看得多一點就會頭痛。但大略她對張小順這個人有了一個粗略的認知。

張小順不算是一個壞人!

此時正午時分,徐茵擡起手,陽光從指縫漏了下來,細碎地落在她身上。

這是江市最大的平安醫院,而徐茵此時住的病房,更是平安醫院裡面十分難得的vip病房,由此可見昨天送她來的好心人,一定非富即貴。

窗外有極為寬廣的草坪,涼亭,甚至還有可供休閑的娛樂設施。

一眼望去,碧綠嫣紅,春意盎然。徐茵有些沉默,她看着離窗不遠的一棵筆挺的大樹,整棵大樹茂盛濃密,綠意勃然。卻獨有不符合此時節的一片枯葉正悠悠落下。

她餘光瞧見張小順一臉怔愣發呆的模樣,忍不住奇怪問:“小順叔,怎麼啦?”

張小順沉默的搖搖頭,他的眼睛卻是紅紅的。

徐茵順着他的視線望到那棵大樹,樹底下有一個坐着輪椅的小男孩,他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身旁的父母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那片枯黃的葉子,正落到了小男孩的肩膀上。

有些人還在春天昂揚肆意,而有些人,身體和心早早的體會到了秋天的霜寒蕭瑟。

“那孩子叫常樂,前幾天剛滿九歲。一年前他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他的父母都是工廠最底層的工人,拿着微薄的工資過活。加上東拼西湊的錢勉力的治着這個病,但他們其實心裡都知道太晚了。常樂這孩子總會偷偷的哭,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做化療太疼了,他就對我說是他的病拖累了父母,他看到媽媽偷偷哭紅了眼,看到爸爸臉上皺紋越來越多,他心疼讓他們受累了。他說他不想繼續在醫院待下去,他想回家,他很累,他想好好的睡一覺,好好的休息一下。”

“現在,他終于可以不用再痛苦,終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張小順虛幻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許茵在看到那個小男孩的瞬間,腦海裡便解鎖了有關于他的記憶。正如小順叔講的一樣,這個受病痛折磨的小男孩終于可以得到解脫了,隻是看到樓下的畫面,許茵心中并不平靜,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忍不住也紅了眼。

“茵茵,你想家人了嗎?我為什麼覺得心裡好難受?”張小順明明三十出頭的人了,卻極為情緒化。

他話出口,抱着自己的肩蹲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嗚嗚哭泣起來,那一直牢牢戴在頭上的黑色運動帽,因為他情緒激動下的動作突兀的掉到了地上,一顆光亮的腦袋露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就連光秃秃的腦袋也是黯淡無光,目下顴骨極高,兩頰瘦的凹陷進去,一雙眼睛眼下的黑眼圈格外的重,細長的手臂也不見半點肉,瘦骨嶙峋得整個人如同長時間吸毒的瘾君子形象。

“啊!”他失态的大叫一聲,驚慌地将地上的帽子撿起來,速度極快的重新戴在頭上,似乎害怕被發現秘密一樣。

“噗~”徐茵本來低落的情緒,因他滑稽搞笑的動作卡了殼,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笑完後又感覺不妥。

“對不起,小順叔。我不是故意的!”徐茵心虛的目光落到他的光頭上,這一次倒是真的沒有笑,反而看向他的目光認真了幾分。

“小順叔,我決定幫助你完成你的執念。”

“真的?!”張小順大喜,别扭扶帽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徐茵嗯了一聲,認真的點了點頭。

張小順見狀臉上滿是感動,他想了想,對徐茵遲疑的開口:“你是不是也想去找你的家人?我也可以幫助你的。”

“真的嗎?你可以幫我?會不會太麻煩到你?”

“不麻煩的。”張小順搖搖頭,“你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你現在想要去找他們很困難,但是如果我的靈體附着于你腿上,可以讓你遇到危險時逃跑的速度加快,這樣大大的減少遇到危險的可能。”

“謝謝小順叔!”徐茵真誠道謝。

“不用謝!一直讓你為我的事辛苦,我也過意不去,況且你都喊我叔了,我總不能就這麼放心你一個人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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