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混沌四年,再次清醒,身邊跟着陌生人,自稱已不在人世,口口聲聲有事相求。
那一刻,徐茵直覺對方在開玩笑。
她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夢中,否則眼前發生的一切怎麼可能這般荒誕。
“你,你能去,去找别人嗎?”
徐茵聽到自己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心裡抱着一絲僥幸的請求。
“哎!找不了啊!”黑影低下頭,語氣有些失落,“我似乎不能離你太遠。”
自己是在聽什麼魔幻故事嗎?徐茵覺得對方可能是個瘋子,卻完全忽略自己剛剛極速越過高樓大廈的不合理舉動。
徐茵害怕刺激到對方,小心翼翼試探:“你需要我幫你完成什麼事?”
“你同意了!”對面黑影擡起頭,語氣洋溢着愉悅感,身體靠近過來,“首先,我需要肉。”
“啊?”徐茵再也穩不住了,心裡湧上不好的猜想,驟然跳起來,拔腿朝外面跑。
體力恢複了點,腳下生風狂奔着出了巷子,她忍不住回頭去看。
男人将出黑巷,光暗轉換間,男人消瘦的身形出現在視線裡,他頭戴黑色運動帽顯得格外眼熟。
“我沒有惡意,你别跑!你别跑啊!”他神色焦急追着徐茵,虛幻的身體不夠凝實,腳下都是用飄的。
“真是,阿飄?”徐茵背心冒出汗,腳下跑得更快。
“求求你停下來聽我說完,求求你幫我完成這件事,求求你,求求你……”
不知何時,身後人哀求聲帶着絕望的哽咽。
那聲音過于哀戚,完全不像演的。
徐茵忍不住回頭,後面消瘦男人見她回頭,暗淡的眸光豁然一亮,眼神裡滿是祈求與期待。
徐茵正準備說什麼,突然發現那人的目光變得擔憂,用力大喊:“快閃開!”
徐茵心下一驚,腳步朝一邊偏移稍許,可一切發生太過突然,她隻聽到輪胎與地面尖銳的摩擦力,随後感覺撞到什麼東西,腦袋一痛,徹底失去意識。
徐茵感覺身體變得輕盈,沒了半分重量。周圍環境如墨濃重,伸手不見五指。她漫無目的向前走,腳下沒發出半點聲音,四周安靜得可怕。
正躊躇不前,遠處突然出現亮光,柔和的暖黃色并不刺眼,讓人忍不住想起古畫宣紙上泛黃的圓月,滄桑浸透着歲月的痕迹,令人覺得親切妥帖。
惆怅低語從光源處傳來,那聲音醇厚幽遠,抑揚頓挫間極具韻味。
“輪回難渡,春秋兩分。藍柯酬念,轉幻為真。消執了怨,聚願還生。”
明明該聽不懂,明明對聲音陌生,可那文字,或者是念出文字的人似乎有魔力。
心中瞬間升起難以言喻的情感,一步一步她走得極快,一滴一滴她淚止不住流。
心髒失去方寸,不再循規蹈矩跳動,腳步失去平衡,她跑着跑着跌倒,趴在地上似乎被抽掉所有力氣,望着那光點哭得撕心裂肺。
“别哭!”一隻描着藍色蝴蝶的紙燈籠被放置她身前,如沐春風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徐茵想回頭去看那男子,卻被制止。
“莫回頭。”哪怕是拒絕,男子聲音也是說不出的柔和,仿佛害怕驚擾了燈籠上的蝶,帶着數不盡的溫柔與缱绻。
“好,我不回頭,你不要走好不好?”徐茵趕緊坐起身,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祈求對方不要離開。
她甚至試探伸出手,觸到一片光滑柔軟的衣角,立馬不肯放手。
男子見狀舒展眉眼,清雅的面容如雪化後的碧水,湛然澄澈。他一身雪白衣袍,發帶束髻墨發及腰,整個人通身透出清貴儒雅之感。
“嗯,我不離開。”
他同她一般席地而坐,兩人背對彼此。
“我們從前認識嗎?或者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嗎?”徐茵享受當下的甯靜,卻又害怕浪費機會,想要一探自己因對方出現後出現的反常。
“嗯,從前認識,現在你不認識我。”男子想了會,才緩緩回答。
徐茵抓着他衣擺的手微微泛白,另一隻手捂着胸口,語氣肯定:“我,我的心似乎對你很熟悉。”
男子搖搖頭,目光流露出一抹傷感,對這個問題一掠而過。
“都過去了,當下更值得珍惜。”
“可是我……”
“時間不多了!你相信我嗎?”男子打斷她,語氣變得不再平靜。
徐茵不該相信的,但她的心早在聽到男子的聲音時就妥協了。
“我相信你!”
男子内心歎息一聲,餘光落到她緊握自己衣角的纖白手指上,輕輕開口:“這個世界對你充滿惡意,你會遇到許多困境紛擾。你的大腦中有将人變作天堕者的黑色碎片,一直沒變化,隻因你自幼年便沉睡,心思單純簡單,并未有任何太深的執念。而你的心髒處,同樣有一塊将人變作天選者的藍色碎片,現今即将覺醒。”
“兩塊碎片本身有些沖突,為了壓制黑色屬性,我将在你心髒處留下一個東西,讓它轉變為你自身覺醒的能力。”
“記住,保持心境平和,莫生執念。那麼就算黑色屬性變化,無執念可引動的狀态下,最多吸收其他瀕死黑色屬性者的執念,這些不是己身帶來的,你心髒處的藍色屬性可以幫你自行淨化,同時心髒處的東西會幫助你的。”
“千萬記住,保持初心,莫生執念。”耳邊的聲音變得不甚清晰,周圍的黑暗似乎有了道道蛛紋般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