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計劃”公益音樂會的彩排現場，三角鋼琴的琴蓋折射着追光燈的銀輝。

林晚星望着琴蓋上新刻的字，“星冰永晝”，那是粉絲們用衆籌資金請匠人刻的，每個筆畫都藏着細小的琴鍵紋路。

許硯冰正蹲在地上調整踏闆，白襯衫領口滑落，露出鎖骨下方的燙傷疤，在燈光下像枚銀色的琴鍵勳章。

“試下第三樂章的銜接。”許硯冰擡頭，指尖劃過琴鍵，《逆光》的變奏旋律流淌出來，“這裡需要你的和聲，像揉碎的月光灑在琴鍵上。”

她的耳後貼着新的助聽器，比上次更小巧，藏在耳發間像片銀杏葉。

林晚星坐下時，發現琴凳比平時矮了兩厘米。

是許硯冰特意讓人調整的，為了遷就她總夠不到八度的小手。

十年前的練習生時期，許硯冰總說“星星的手像小貝殼，要順着弧度才能接住月光”

而此刻她的左手自然搭在許硯冰的右手上，指尖相扣的瞬間，琴鍵發出清亮的合音。

“完美。”許硯冰的聲音裡帶着笑意，拇指摩挲她手背的薄繭，“比十年前在練習室偷練時還要好。”

許硯冰頓了頓，從琴凳暗格取出個絲絨袋，倒出半枚鋼琴鍵挂墜。

裡面赫然是父親在聽證會後送給她的東西，“你爸說，這是當年從母星娛樂舊鋼琴上掰下來的，現在終于能物歸原主。”

挂墜的缺角與三角鋼琴的中央C鍵嚴絲合縫。

林晚星想起上周在醫院見到父親，他正跟着陳露學彈《小星星》，病房牆上貼着“月光計劃”公益教室的直播截圖。

許硯冰悄悄安排的父女團聚，沒有告訴她，直到爸爸把挂墜塞給她，才發現對方手腕上纏着新的創可貼。

那是爸爸在搬鋼琴時被琴角劃傷的。

“晚星！”陳野抱着文件夾沖進來，臉色比舞台追光燈更白。

“營銷号在刷‘逆光CP 合約到期’，配圖是你們在聽證會後台吵架的抓拍。”

她調出手機，模糊的照片裡，許硯冰正替她擦眼淚，角度錯位像在争執，“周明的餘黨在帶節奏，說你們的公益基金是作秀。”

林晚星盯着照片裡許硯冰泛紅的耳尖，那是她每次緊張時的特征。

上周在法務部，她們發現周明的會計正試圖轉移“月光計劃”的善款。

許硯冰當場摔了鋼筆，筆尖在合同上洇開墨點，卻在轉身時溫柔地問她：“餓嗎？帶你去吃草莓蛋糕。”

“别慌。”許硯冰接過文件夾，指尖劃過“音樂會流程表”，“把直播鏡頭對準彩排現場，讓觀衆看見我們怎麼選琴譜、調音色……”

她望向林晚星，眼中映着琴鍵的反光，“真正的默契，不需要合約來捆綁。”

彩排間隙，林晚星在後台發現許硯冰的手機屏保換了。

換成了她們在密室逃脫時的合照，她攥着儲物櫃鑰匙，許硯冰望着她笑，背景是散落的琴譜碎片。

相冊加密文件夾裡，新增了段視頻：2017年冬，許硯冰在母星娛樂垃圾站翻找磁帶，雙手被碎玻璃劃得鮮血淋漓，卻舉着半盒未燃盡的磁帶笑出眼淚。

“原來你早就拿到了《逆光》的完整錄音。”她指着視頻裡的磁帶，“卻騙我說隻能播前三秒。”

許硯冰擦着琴鍵的手頓住，耳尖發紅：“那時你還在恨我，怕你聽見我的聲音，會想起被雪藏的日子。”

她轉身，從化妝鏡抽屜裡取出個鐵盒，裡面裝滿銀杏葉标本，每片都貼着便利貼，“這是你每年生日，我讓陳露從你粉絲會順的應援物，她說你總把銀杏葉夾在琴譜裡。”

葉片上的紋路像極了鋼琴鍵，林晚星突然想起，2018年她在機場收到的匿名信，信末畫着銀杏葉與琴鍵的重疊圖案。

原來曾經的每個生日，許硯冰都在以這種方式陪伴她。

鐵盒最底層躺着張演唱會門票，日期是2015年8月8日，正是她們原計劃的出道日，座位号“7排12座”，是退賽日期的數字重組。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握住許硯冰擦琴鍵的手，阻止對方繼續用力，“在密室拿到紙條時，在話劇看見銀杏葉時，在聽證會聽見《逆光》完整Demo時……”

她望着對方眼中倒映的自己，終于說出十年前沒敢說的話，“我從來都不是獨自在黑暗裡彈琴的人，對嗎？”

許硯冰的喉結滾動，突然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星星，你知道嗎？每次看你彈鋼琴，我都覺得當年在練習室的小丫頭，終于長成了能與我并肩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