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陽光斜切過病房百葉窗,在許硯冰的病曆上投下琴鍵般的光影。
林晚星盯着診斷書上的“永久性聽力損傷”字樣,指尖捏皺了手中的銀杏葉書簽,那是小宇從雅安寄來的,背面寫着“祝硯冰姐姐的琴聲永遠明亮”。
“别擔心。”許硯冰的聲音從檢查室傳來,助聽器的細鍊在頸間晃出微光,“德國醫生說,植入式骨傳導器能恢複60%的聽力,就像給耳朵裝了架小鋼琴。”
她笑着晃了晃新領的殘疾證,“以後坐飛機可以走特殊通道了。”
林晚星望着對方耳後新出現的紅腫,那是連日調試助聽器留下的壓痕。
昨夜在琴房,她聽見許硯冰對着骨傳導器練習《共振光年》,指尖在琴鍵上敲出的重音,比平時響了30%,那是聽障者不自覺的用力,為了讓震動更清晰。
“陳露說,‘月光騎士’們在衆籌骨傳導器的費用。”
她摸出手機,超話裡滿是粉絲手繪的“給硯冰姐姐的星星助聽器”,每個設計圖都嵌着銀杏葉與琴鍵的元素,“顧瑤帶着學員們錄了祝福視頻,小宇說要把自己的震動手環送給你。”
許硯冰低頭望着手機裡的小宇,男孩用雅安方言喊着“硯冰孃孃加油”,手腕上的藍色手環正是她去年送的。
喉嚨滾動間,她突然抓住林晚星的手,貼在自己右耳:“現在,我不用助聽器也能聽見……”她的指尖在對方掌心敲出摩爾斯碼,“你的心跳,就是最清晰的C大調”。
周年音樂會的彩排現場,國家大劇院的穹頂正在吊裝108盞琴鍵形吊燈。
林晚星在後台發現許硯冰的琴譜夾裡,藏着張泛黃的便簽:“星星的左手小指,适合彈降E調的琶音”,字迹是2015年的,卻在末尾新增了行小字:“現在知道,你的每個音都适合”。
“試下全息投影的共振效果。”許硯冰戴上特制眼鏡,琴鍵的光影在她瞳孔裡跳動。
“當我按下這個鍵,穹頂的星軌會跟着你的和聲旋轉。”她的手指懸在升C調鍵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
那裡貼着小宇寄來的羌繡貼紙,繡着“平安”二字。
林晚星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琴鍵上:“小宇說,羌族人相信,琴聲能打通天地的脈絡。”
她望着許硯冰眼中的光影,想起在雅安公益教室,孩子們用石頭在地上畫琴鍵,說“每塊石頭都是星星變的”,“我們的琴聲,早就不是兩個人的事了。”
後台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江月舉着平闆沖進來說:“周明的最後一個餘黨,那個會計,把‘月光計劃’的善款流向做成了黑熱搜。”
屏幕上,#月光計劃财務造假# 的詞條正在飙升,配圖是僞造的轉賬記錄,“但他不知道,我們的每筆捐款都對應着一個琴鍵編号,區塊鍊存證比他的賬本幹淨百倍。”
許硯冰的手指在琴鍵上敲出三個重音,那是她們約定的“真相信号”。
林晚星看見她從絲絨袋裡取出柏林、倫敦、雅安的琴鍵,依次擺成三角陣型,這是她們新的“證據結界。”
上面的每個琴鍵都刻着捐款人的名字,像一串發光的音符。
“讓陳露把區塊鍊數據投到穹頂。”
許硯冰的聲音沉穩如低音提琴,“每個捐款人的名字,都會變成一顆星星,圍繞着我們的琴鍵旋轉,就像當年在練習室,我們以為隻有彼此的星光,後來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人在暗處為我們點燈。”
手術前一晚,許硯冰在病房的白闆上畫琴鍵,教林晚星彈《小星星》的盲文版:“以後如果我聽不見,你就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旋律。”
她的指尖劃過對方掌心,在生命線附近畫了個小星芒,“這裡,就是我的中央C鍵。”
林晚星望着白闆上歪扭的盲文,突然想起2016年雪藏期。
她在地下室用指甲在牆上刻琴鍵,每道刻痕都對應着許硯冰的生日。
此刻對方的手背上,新添了道調試設備時的燙傷,卻仍在教她新的“溝通密碼”。
“其實我很害怕。”許硯冰突然低頭,助聽器的細鍊纏住了她的發絲,“怕手術後,再也聽不見你的和聲,怕連你掌心的溫度,都變成模糊的震動。”
林晚星捧起她的臉,讓彼此的額頭相抵:“還記得在柏林嗎?當你聽不見琴聲時,是怎麼找到節拍的?”她握住對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我的心跳,你的震動,我們的琴鍵,早就長成了同一個生命體。”
手術當天,“月光計劃”的全球學員發起“點亮琴鍵”行動,每個公益教室的燈都調成了銀杏葉形狀的暖光。
林晚星在等候區收到陳露發來的視頻:小宇帶着雅安的孩子們,用石頭在醫院花園擺出巨大的琴鍵圖案,中間是用紅漆寫的“硯冰姐姐,我們等你彈下一個八度”。
七個小時的手術,林晚星在琴房反複彈奏《逆光》,每彈完一遍就往玻璃瓶裡放片銀杏葉。
當第108片葉子落下時,醫生推開門說:“骨傳導器植入成功,患者說,聽見的第一個聲音,是鋼琴的泛音。”
病房裡,許硯冰的第一句話是:“星星,你的琴聲,比我想象中更暖。”
她摸着對方手腕的脈搏,“就像十年前在練習室,你偷喝我的草莓牛奶,把盒子焐得溫熱才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