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基地的氣閘艙開啟時，林晚星的靴底碾碎了第一簇月壤。

這種細如琴粉的物質在LED燈下發着冷光，讓她想起2016年雪藏期，在地下室用面粉撒在地上畫琴鍵的夜晚。

許硯冰的手突然覆上來，骨傳導器的銀色紋路在太空服頭盔裡閃爍：“NASA的材料學家說，月壤的共振頻率和地球鋼琴的鋼弦很像。”

透明穹頂外，環形山的陰影投射在實驗台上，像架倒置的三角鋼琴。

林晚星望着培養皿中懸浮的隕石碎片。

這是“嫦娥七号”帶回的玄武岩，将被制成全球首架月球鋼琴的琴鍵。

許硯冰的指尖在防護手套上敲出摩爾斯碼，這次不是暗号，而是“星星，我們做到了”。

“第一組琴鍵的音頻測試失敗。”NASA工程師約翰遜的英語帶着德州口音，“玄武岩的密度導緻泛音混亂，聽起來像隕石在吵架。”

他調出聲波圖，雜亂的波形讓林晚星想起周明被捕前的監控雜音。

許硯冰卻笑了，指尖劃過培養皿：“混亂的泛音，不正是宇宙的合鳴？”

她轉頭對林晚星，頭盔面罩映出對方眼中的自己，“還記得在雅安，孩子們用河石敲出的雜音嗎？後來我們發現，那是最接近大地心跳的節奏。”

實驗室内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燈光掃過月壤樣本。江月的視頻通話切入，背景是北京“月光計劃”總部的混亂：“周明的最後一個餘黨，那個黑客，黑進了月球基地的數據庫，把隕石琴鍵的參數換成了《葬禮進行曲》的波形。”

她的聲音帶着電流雜音，“而且，他在暗網散布‘月球公益是資本作秀’的視頻，用的是2015年你在母星娛樂被威脅的舊監控。”

林晚星的指尖冰涼，卻看見許硯冰從太空服内袋取出銀色懷表。

表蓋裡新嵌了片月壤，與她媽媽的照片并排放着。

她按下懷表背面的按鈕，熟悉的《逆光》前奏響起，這次不是磁帶雜音，而是通過骨傳導器直接震動顱骨：“告訴陳露，讓‘月光騎士’們用隕石琴鍵的3D模型做反擊！每一個琴鍵都刻上捐贈者的名字，就像當年在國家大劇院那樣。”

月球之夜降臨，環形山的陰影拉長如琴鍵。林晚星在實驗室發現許硯冰的太空日志，最新一頁畫着她戴着骨傳導器彈月壤琴的素描，旁邊寫着：“星星的側影，比地球的月亮更亮。”

翻到2015年的舊頁，褪色的字迹寫着：“如果退賽能讓她的琴聲不被污染，我願意永遠做那個捂琴蓋的人。”

“在看什麼？”許硯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太空服的恒溫系統讓她的呼吸帶着暖意，“NASA的醫生說，骨傳導器在月球低重力環境下，能捕捉到地球的次聲波。”

她突然握住林晚星的手，按在實驗台的震動傳感器上，“你聽，這是小宇在雅安彈《小星星》的震動，穿過三十八萬公裡的月壤，正在和我們的琴鍵共振。”

傳感器的屏幕上，雅安教室的震動手環波形與月球隕石的頻率逐漸同步，形成完美的八度和聲。

林晚星想起十年前在練習室，她們用手機錄音比對琴音，現在卻在宇宙級的琴鍵上，完成了跨越光年的合奏。

“約翰遜博士，試試在琴鍵中加入地球的銀杏葉粉末。”她突然開口，取出真空包裝的金色粉末。

這是陳露收集的全球粉絲捐贈的銀杏葉。

“生物學家說，植物纖維能中和隕石的冷硬，就像當年我們在鋼弦上纏毛線，讓琴聲更溫暖。”

許硯冰的眼睛亮起，骨傳導器的銀光随着心跳加速：“就像2016年，你在二手鋼琴的鋼弦上纏圍巾，說‘這樣琴聲就不會凍住’。”

她轉頭對約翰遜，“銀杏葉在中文裡象征堅韌，就像我們的琴鍵，從來不是單一材質，而是無數人的心意編織的。”

當第一架月球鋼琴組裝完成，穹頂的模拟月光灑在琴蓋上。

12個隕石琴鍵嵌着銀杏葉粉末，在低重力環境下微微懸浮，像串凝固的星軌。

許硯冰戴上特制手套，骨傳導器的紋路與琴鍵的銀光交相輝映，讓她想起十年前在練習室，林晚星第一次完整彈出《月光》時，琴蓋上凝結的呼吸白霧。

“該你了。”她退後半步，太空服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嗒聲，“這架琴的中央C鍵，是用你父親從四川帶來的青石闆碎末混合月壤制成的。他說，這是‘地上的星星’與‘天上的星星’的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