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樓的雕花窗棂漏進晨霧時,林晚星正趴在竹編桌上批改學員作業。
許硯冰端着兩碗酸菜面進來,看見她弓着背的模樣,筷子敲在瓷碗邊沿:“再這麼彎下去,你的脊椎會和土星環的傾斜角一樣詭異。”
“明明是你昨天在古堰石台上坐了三小時,”
林晚星頭也不擡,筆尖劃過小宇用羌文寫的《水之賦格》,“陳大爺說你走的時候,後腰的矯正器支架都卡進石縫裡了。”
她突然擡頭,看見許硯冰眼下的青黑比昨夜更深,“昨晚又查資料到淩晨?”
許硯冰把煎蛋推到她碗裡:“江月發來段視頻,周明餘黨在暗網兜售我們的生物電數據。”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自己耳後的銀色紋路,“不過已經讓陳露啟動量子屏障了,别擔心。”
林晚星放下筷子,握住那雙沾着廚房熱氣的手。
許硯冰的無名指根有新磨的繭,是昨夜幫孩子們打磨木質琴鍵留下的,而掌心的舊疤正貼着她的虎口,像塊永遠契合的拼圖:“記得在火星基地嗎?你偷偷替我做了三個月的體能訓練日志,結果自己累到低血糖。”
她的拇指摩挲着對方手腕内側的燙痕,“現在我們是共同體,别再把危險藏進摩爾斯碼了。”
許硯冰突然輕笑,冷灰色瞳孔在晨霧中軟化:“在練習室第一次看見你彈琴,你把《悲怆》彈成了《歡快進行曲》,卻固執地說‘悲傷也可以有跳躍的節奏’。”
她的指尖劃過林晚星手背的藍墨水漬,“那時我就知道,你是能把所有黑暗譜成光的人。”
早飯在小宇的銀鈴笑聲中結束。
許硯冰蹲在木樓台階上,給孩子們演示新防水琴鍵的用法,指尖在潮濕的石闆上敲出岷江的水流節奏。
林晚星望着她被雨水打濕的發梢,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她們在練習室的破鋼琴前,許硯冰也是這樣蹲着幫她系鞋帶,說“等我們出名了,要給所有聽障兒童做骨傳導琴鍵”。
“星星姐姐,冰姐姐的手在流血!”紮馬尾的男孩突然驚呼。
林晚星立馬沖了過去,看見許硯冰的掌心滲出血珠。
那是幫孩子調整琴鍵卡扣時,被金屬毛邊劃破的。
這人卻像沒事人似的,把受傷的手藏到背後,笑着對孩子說:“别怕,這是鋼琴家的專屬印章,每道傷口都會讓琴聲更有故事。”
午後的古堰邊,水汽裹着青苔的氣息。
許硯冰靠在石欄上,任林晚星用紗布包紮手掌,突然說:“在土星處理傷口時,我總忍不住想,如果當時沒擋住那桶油漆,你會不會被劃傷這裡?”
許硯冰指尖點了點她的唇角,“畢竟你笑起來時,這裡的梨渦會讓所有琴鍵失色。”
林晚星的耳垂發燙,想起昨夜在木樓,許硯冰的吻從額頭輾轉到唇角,像在彈奏一首沒有樂譜的即興曲。
她突然抓住對方未受傷的手,按在自己鎖骨的琴鍵胎記上:“現在知道為什麼我總把你護在左邊了?”
林晚星的指腹劃過許硯冰後腰的舊疤,“這裡離我的心髒最近,連共振頻率都帶着心跳的節拍。”
許硯冰的呼吸驟然加重,冷灰色瞳孔裡翻湧着某種滾燙的東西。
她突然低頭,在林晚星的腕間落下一吻,那裡還留着上午教孩子編琴鍵時蹭的棕榈葉汁液:“在月球基地寫《星軌變奏曲》時,每個小節的重音都對應着你睫毛顫動的頻率。”
“約翰遜博士說我瘋了,可他不知道,”她的聲音輕得像晨霧,“你就是我所有公式裡的隐藏常數。”
手機震動打破了暧昧。
許硯冰接起視頻,陳露的臉帶着量子通信的雪花點:“李總監的電腦裡發現了周明的加密日記,2018年在柏林那次機械臂失控,根本不是意外!”
她突然看見林晚星在鏡頭裡,立刻閉嘴。
“說吧,我在聽。”林晚星按住許硯冰要關視頻的手,發現她指尖在發抖。
陳露歎了口氣:“周明買通了火星基地的工程師,在機械臂程序裡植入了你的生物電識别碼,隻要你靠近就會失控。”
她的身後傳來鍵盤敲擊聲,“硯冰當時修改了自己的骨傳導器頻率,用身體當誘餌引開了機械臂……”
“夠了。”許硯冰的聲音異常平靜,卻捏緊了林晚星的手指,“這些陳年舊事……”
“原來如此。”林晚星打斷她,盯着許硯冰左臂的舊疤,終于明白為什麼當時這人堅持要獨自去取實驗數據。
“所以你手臂的傷不是碰撞,是機械臂的齒輪碾過的痕迹。”
林晚星的指尖劃過許硯冰紗布下的新傷,突然笑了,“笨蛋,你以為修改頻率就能騙過周明?他的陰謀,從來都該由我們共同破解。”
許硯冰别過臉,耳後的銀色紋路在水汽中微微發顫:“在母星娛樂的地下室,你替我擋過三次攝像頭襲擊,那時我就發過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