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彥圍裙還沒解,帶子系在腰後,整個人幹淨好看,帶着一種淡淡的氣質。司墨強迫自己把視線從柯彥唇邊那顆淡紅的小痣上移開,吸吸鼻子:“哇,長壽面耶。”
其實隻是排骨挂面卧了個蛋。
柯佑安也久久盯着那碗面。首先,自己從未吃過這種一聞就鹹香的湯面,其次,這面隻有一碗。
哥哥為他單獨做了一碗面。
難道真的誤會他了?柯佑安心裡嘀咕着。
柯彥把早餐端上來,跟柯佑安說:“吃完準備一下,我們去醫院。”
“好。”柯佑安乖乖吃那些吃了好多年的營養餐,再不想吃也還是一口一口吃着,隻是眼神老往司墨那邊飄。
之前談戀愛的時候,司墨隻知道柯佑安身體不好,别的從來沒聽柯彥提過。
柯彥看向司墨,淡聲道:“生日快樂。”
司墨渾身一震,猛地擡頭,差點熱淚盈眶。
“嗯?你過生日嘛?那……有蛋糕吃麼?”柯佑安雙眼放光。
柯彥鐵面無私:“沒有。”
“……好吧。”柯佑安明顯失落,還是轉過頭沖司墨笑笑:“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安安~”
柯彥:“别夾。”
司墨:“……為什麼不允許我表達對安安的喜愛,難道說你吃醋了?”
柯彥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經病。
真可愛。司墨嘴角含笑,一邊吃一邊看柯彥。
柯佑安吃得不多,吃完便回房間收拾東西了,餐廳剩下對坐的兩人。
柯彥有幾分不自在,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場景實在是詭異……他究竟為什麼要把前男友留下來,還給他做飯吃。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他喝了口牛奶,僵硬地開啟話題。
司墨答:“九月份,在北京實習了三個月調到武漢的。”
“為什麼不留在北京?”
“你想聽真話嗎。”司墨話音淡淡,擡頭注視着柯彥的眼睛。
柯彥下意識逃避,低着頭懊悔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司墨眼中的光也淡了不少。他抱着碗,笑道:“誰說你做的不好吃的,簡直能開面館了。”
柯彥抿了抿唇,一副難為情的樣子:“手抖,鹽好像放多了。”
司墨:“……?”
“我真不是故意的。”柯彥無辜地笑了笑:“我們家鹽用的太少,好不容易給别人做一回飯,一不小心就放多了。”
司墨的表情終于破裂了,微笑道:“沒關系的,我多來吃飯,家裡就不會有臨期的鹽了。”
他還說怎麼這麼鹹,為了給足情緒價值甚至沒敢去喝水。
“那不行,怎麼能委屈你。”柯彥歎口氣:“我這個金主實在是當得不合格,你看外面雨也停了,要不你去找下家?”
“……柯、彥!”司墨牙癢癢,堪堪保持住面上的微笑,又擺出暗自神傷的模樣:“啧,原來我回國後仍然孤身一人無家可歸,好不容易見到想見的人,他還讓我找下家去。”
“……”這話過于直白,讓柯彥不知道怎麼接。索性他又逃避:“昨晚喝多了,冒犯到你,抱歉。”
一股讓人不舒服的、難以言喻的情感從心底漫上來。他出國留學前,柯彥還會放松地歪在他懷裡,極偶爾時甚至還沖他撒個嬌,而不是冷漠地說抱歉。
司墨選擇性失聰,看着空空的碗,又看看柯彥。
柯彥:“?”
司墨:“要不,我收你一日三餐做包養費?”
柯彥:“??”都這樣了你還吃的下去?他捏了捏拳頭,視線看向牆根。
司墨啧了一聲,笑起來:“别找地縫了,怎麼老害羞。”
柯彥微笑:“比較想找個縫把你塞進去。”
“那可不行,情殺破案率還挺高的,我舍不得把你送進去。”
“……”
柯彥懶得理他,站起來把圍裙塞他懷裡:“洗碗去,我們家不養閑人。”
“哎等等,”司墨想伸手拉住柯彥,手卻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待會兒我送你們去醫院吧。”
柯彥腳步一頓,回身看他。
司墨微微有些局促。因為他找不到一個合理的、陪着他們去處理私事的理由和立場。
“到中南醫院的話,坐地鐵挺麻煩的,打車……”司墨組織着語言,因為怕柯彥不答應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你們倆去也挺不方便的,我去了還能幫你們幹點活。”
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柯彥也有些酸澀。
司墨:“金絲雀也不能老關在家裡對吧?我不光晚上能當你的金絲雀,白天還能陪着你們幫你幹活,性價比超高絕對不虧。”
柯彥:“……”
浪費他感情。
“八點半走吧。”柯彥說:“跟醫生約的九點。”
“好!!”司墨揚起眉毛,渾身充滿幹勁,收起碗筷氣勢洶洶地沖向廚房。
柯彥無奈地笑笑,同時更加鄙棄自己。
就在一周前,他還在考慮如何悄無聲息地、徹底地從司墨生活裡消失,司墨卻如同入室搶劫一樣硬生生擠進他的生活。
而柯彥,并不想把他推開。他管不住自己,無法像想象中那樣做到冷漠決絕。
算了,不管了,安安要緊。柯彥想着,去書房拿了文件袋,又去敲柯佑安的房門:“記得帶條小被子,帶個水杯,帶條毛巾。”
柯佑安開了門,不滿:“肯定不會住院的!”
“嗯,肯定不會。”柯彥拿了一隻背包:“東西收過來放這裡面。”
柯佑安:“……”
她跟醫院的緣分可謂不淺,人生短短十年得有一半在醫院。但她不喜歡醫院。沒人喜歡。
柯佑安熟練地把所有東西收好,又穿好羽絨服戴好圍巾帽子,坐在門邊的小凳子上乖乖等柯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