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彥是個内向的性子，并不健談，出去聚餐也是縮在角落裡聽他們談天聊地。

那會兒，他嘴角總是彎彎的。

司墨這個二百五，還以為柯彥不說話是因為被忽視了，心裡想一定要讓這位新宣部的新成員感受到大家庭的溫暖，特意端着酒杯走過來跟他聊天：“同學，你不開心嗎？”

柯彥一瞬間局促了起來，微笑道：“沒有，很開心。”

“大家都在聊天，可以加入進來啊。”司墨自我感動式地啟動話題：“你為什麼加入新宣部呢？”

柯彥：“……我記得我面試好像過了來着？不用重面一遍吧？”

司墨：“……”

二百五終于意識到自己非常二百五了，反應過來有一種性格叫安靜内向。他非常抱歉地在口袋裡掏了兩下：“實在不好意思，有點喝多了，希望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他手心裡是兩顆糖，草莓味的阿爾卑斯。

……

柯彥看着司墨手裡的阿爾卑斯，一時有些發愣。

司墨遺憾道：“現在這個牌子真難找，實體店都很少有賣的。但我找到了。”

柯彥拿走其中一顆，碰杯似的碰了碰他手裡的另一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煙花與滿天繁星共舞，2025年的第一天，天氣晴朗。

租房子的時候選了三居室，司墨如今多少是有點後悔的。

如果當初選了兩居室，現在豈不就有理由把人拐進自己房間了？失策失策。司墨遺憾地看着柯彥進入隔壁的客房。

柯彥心裡脹得滿滿的。他關上門，攥着手機去洗手間，擡頭看鏡子裡的自己，嘴角是止不住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生活上的雞毛蒜皮困了他五年，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卻在再次見到司墨的刹那間，心髒就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候，枯木逢春，死灰複燃。

亂飛的思緒包裹在粉紅泡泡裡，在想到柯佑安的瞬間被徹底刺破。

他希望2025一整年的好運都轉移到柯佑安身上。

柯彥雙手合十，許下了自己唯一的新年願望。

柯佑安認認真真地把唯一的新年願望寫在紙條上，把紙條卷起來塞到一隻透明的小罐子裡。小罐子已經被十幾張紙條卷塞滿了，寫了她會寫字以來每一年的生日願望和新年願望。

“哥哥和奶奶永遠re nao。”

“哥哥和奶奶永遠re nao。”

“……”

“哥哥永遠re鬧。”

“哥哥永遠熱鬧。”

“哥哥永遠熱鬧。”

“……”

紙上的字從稚嫩十分到愈發熟練，寫字的人一年又一年許下最真摯的願望。奶奶說，人死了會變成一顆星星，在天上永遠地守護着自己的家人。

柯佑安想，如果她真的會變成星星，看着哥哥舉目無親會很難過的。她縮進被窩，用兩隻手揉着眼睛，假裝自己沒流眼淚。

……

柯彥回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接近一點了，外面的煙花聲音淡了些，月色勾人。

剛躺下，他就收到司墨一條消息：“明天安安一起嗎？還是有别的安排？”

柯彥一頭霧水地扣了個問号。

司墨：“不是要去聚會嗎？”

柯彥更迷惑了：“什麼聚會？”

司墨也猶豫了。過了一會兒，他甩了張截圖過來：“趙昌說的。”

截圖是他和趙昌的聊天記錄，趙昌約司墨出去吃飯，說已經跟柯彥溝通好了。

而司墨原本找了借口不應約的，看到“柯彥也去”後立刻改了口。

柯彥回：“他來找過我，我沒答應他。”

司墨從床上坐起來，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柯彥面無表情摁掉了電話。

30秒後，司墨聽見了敲門的聲音。他嘴角一勾，歡天喜地地爬起來開門，然後一副矜持的模樣清清嗓子：“柯策劃怎麼這麼晚來敲人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