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菲一邊走出登記中心,一邊輕車熟路地調出婚後财産界面翻閱,拇指翻頁的速度極快。視線在各種數字上滑過,嘴角微微撇起,露出一個“這也太寒酸了”的表情。
“喀戎·忒拉蒙,個人資産:流動星币僅存……九位數?”
好歹是個上将呢,他在心裡嫌棄得直皺眉,眼神不動聲色地掠過身側那位新晉配偶——高大挺拔、成熟冷峻、窮得叮當響的軍雌。
喀戎察覺到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腳步微頓,回頭看他一眼。
“……我大部分資産都捐了,軍團和荒星那邊的慈善項目。”
奧菲挑眉。
喀戎看出他那嫌棄的眼神,不但沒惱,反而嗤了一聲,似笑非笑:“雄主放心,之後不會了。我養得起您。”
奧菲“嗯”了一聲,眼角都懶得擡,顯然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腦力。
“我們去塔洛斯吃飯吧。”他迅速在心裡盤算了下他的新任雌君的财産是否夠支付餐費,在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後,毫不客氣,“我預約了視野最好的包廂。”
鑒于他已經四年沒回主星了,奧菲在星網上查了,網上的美食論壇将塔洛斯餐廳列為“氛圍感必打卡地”榜首,同事也是貴族雄蟲圈子裡出了名的高調社交場所,裝潢奢靡、菜品定制、入席也需要身份驗證,幾乎是雄蟲炫耀配偶和财力的第一陣地,應該很适合約會。
到達停車坪時,喀戎才發現他那艘制式飛車已經被軍部扣押。
“用我的吧。”奧菲體貼地提議,指尖在控制面闆上輕快滑動。
随着一聲悅耳的啟動音,停機坪盡頭那艘懸浮車緩緩亮起燈光。
喀戎沉默了。
熒光粉的車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高飽和度的色彩幾乎刺痛視網膜,鑲滿碎鑽,連輪廓線都嵌着金邊,浮誇得令人窒息。
毫無疑問,這是一輛定制款,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财富與……品味。
它停在那裡,如一顆即将起飛的巨大糖果,喀戎甚至懷疑它一旦啟動,就會播放歡快的幼崽童謠,伴随着七彩泡泡噴射出牛奶香氛。
喀戎:“……”
他沉默了三秒,緩慢地閉了閉眼。
奧菲已經輕快地踏上舷梯,回頭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是不是很好看?"他這一輛懸浮車,就能掏空這位軍團長目前所有的流動資金。
喀戎:“……”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邁步跟了上去。
登艦之後,他習慣性走向駕駛台,但剛伸手——
【警告:喀戎·忒拉蒙,因前日違規駕駛造成嚴重傷亡,您的執照已被吊銷。在重新申請考核之前,請勿擅自駕駛星艦及懸浮車。】冷冰冰地機械音無情地響起。
喀戎愣了一下。
“那我來吧。”奧菲自告奮勇,剛一靠近座椅,系統突然夾了起來,切換成甜膩的播音腔:
【雄子奧菲·安卡·……·蒙特冕下】系統用足足半分鐘報完他的全名,【因七日前遭遇星艦事故,您的身體尚在恢複期,根據《雄蟲保護法》第二章第十三條規定,為保障冕下健康與安全,您的個人駕駛權限已臨時凍結。】
兩蟲對視一眼,空氣安靜三秒。最後隻好啟用自動駕駛。
星艦起飛前,喀戎不由自主又瞥了一眼奧菲——他靠在舷窗邊,胳膊曲起搭着窗框,食指不停摩挲着那枚分明是按照喀戎的氣質打造的黑色古樸的戒圈,
戒圈寬大粗拙,戴在那隻白皙修長、過分精緻的手上,顯得突兀又……莫名地和諧。
奧菲擡起手,在舷窗灑下的陽光中緩緩轉動手腕,目光專注地打量着指間的飾物,眼底盛滿不加掩飾的歡愉。
喀戎垂下眼,沒再看他,心裡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
自動駕駛算法根據奧菲平日的作風習慣,懸浮車沒有任何緩沖地俯沖而下,在餐廳門口一個絢麗旋轉之後穩穩落地。氣浪轟鳴,把門口的侍者帽子都掀飛了,衣角獵獵作響。
侍者就算眼睛都被氣流吹得睜不開了,也隻能強撐笑容鞠躬:“歡迎光臨。”
這家餐廳隻接待主星最上層的貴族雄蟲。
大廳中正零零散散坐着各色穿着誇張又華麗的雄蟲,一看見那艘浮誇的懸浮車,紛紛忍不住向窗外探頭。
這麼誇張的顔色?還是帶閃的?貴族雄蟲們的審美瞬間被擊中。
懸浮車門在一道輕微的氣壓聲中緩緩升起。
喀戎從車内走出,逆着光,身形被勾勒出一道鋒利的剪影。襯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領口松了兩顆扣子,鎖骨若隐若現,
喀戎垂眸,朝車内伸出手。
下一秒,一隻蒼白的手搭了上來。
奧菲踩着舷梯緩步而下,上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腕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膚。
他走下懸浮車,沒看任何蟲,粉色的豎瞳半垂着,嘴角微妙地上揚。
奧菲忽然側頭,瞥了喀戎一眼。
眼神很輕,像羽毛掃過刀刃。
喀戎沒動,挑了下眉任由他看。
兩秒後,奧菲收回視線,擡腳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固定的節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