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戎跟在他身後,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住雄蟲單薄的背影。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餐廳。
餐廳裡燈光昏暗。
每張桌子都相隔甚遠,形成一個個私密又暴露的暧昧空間。
零零散散有幾隻雄蟲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腳邊蜷縮着幾隻雌蟲,大多是亞雌,也有身穿軍裝、低眉順眼的軍雌。
甚至有雌蟲正趴在地上舔舐着餐盤裡殘餘的醬汁。
奧菲看清了餐廳内的場景後,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整隻蟲的氣質突然淩厲起來,鞋跟踩過深紅色地毯,在絨毛間碾出幾道暗痕。
他揚起下巴的角度控制得精确得近乎挑釁,足夠讓所有蟲看清他優越的頸部線條。嘴角的弧度也像是按照某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帝國高等貴族雄子禮儀規範》一樣,彎出嘲諷的弧度。
即使他目視前方,目光沒有落在任何一隻蟲的身上,也足夠讓每隻蟲看清他瞳孔裡翻湧的輕蔑和厭惡。
餘光裡,德米正把餐叉捏得變形。
但奧菲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包廂内光線更昏,桌子比尋常餐桌略矮,沙發也同樣。
喀戎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奧菲膝邊,膝蓋觸地時幾乎沒發出聲音。
他個子太高,即使跪着,甚至也比奧菲坐着高上一點。
他把手搭在自己膝上,身體放松。
屏風是半透明的,外面的蟲看得見裡面模糊的蟲影。
奧菲餘光掃過外間,懶懶撐着下巴。
就在他準備收回視線時,忽然看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隻突然出現在荒星被撿回主星的流浪黑戶雄蟲;那隻發表過想要‘一生一世一雙蟲’言論的‘帝國之光’;那隻在刑場上不知死活、妄想染指他的雌蟲的跳梁小醜;那隻……肮髒又惡心的爬蟲。
喀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沈池正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揪着桌布,嘴唇開合幾次,看向腳邊跪着的亞雌,最終憋出一句蠢話——
“你要不要坐上來?”
奧菲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的目光追随着沈池的一舉一動。
那隻雄蟲的耳根通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杯壁,眼神飄忽不定,像是在尋找逃生出口。
奧菲的瞳孔收縮成細線,他隻要想到喀戎曾經多次對這隻雄蟲示好,
他就嫉妒得快要死了。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要把那隻惡心的蟲踩進地毯裡、當衆擰斷他脖子
但他不能。
在雌蟲面前展露暴躁和殺意是低級的表現。
于是他收回了視線,似乎不再感興趣。
他把注意力緩緩落回自己腳邊的軍雌身上。
軍雌修長的手指正在為他擺放餐具,骨節分明的手腕随着動作若隐若現。
“冕…雄主,炙烤星獸肋排需要趁熱……”喀戎低沉的聲音突然一頓。
因為奧菲的膝蓋正緩緩上移,沿着軍雌結實的小腹線條輕輕摩挲。褲子的布料太薄了,薄到能清晰感受到底下緊繃的肌肉紋理。奧菲故意抵住對方腹肌的溝壑,感受到那裡的肌肉瞬間繃緊。
喀戎的呼吸節奏絲毫未變,但奧菲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軍雌擺弄餐具的動作依然精準,隻是銀質餐叉在他指間轉了個危險的弧度,像是一把随時能倒轉過來、刺向某隻雄蟲的利器。
奧菲沒收腿,反而加了點力。
“你把湯放歪了,”他說,語氣頑劣,“重新擺一擺。”
膝蓋碾過去的瞬間,他終于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氣聲。
喀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既像笑,又像是強忍着沒罵出聲。
“你在幹什麼?”
聲音不大,但落進這一桌昏暗又暧昧的角落裡,像一盆冷水潑下去。
奧菲動作一頓,緩緩轉頭。那隻黑發黑眸的雄蟲站在不遠處,眉頭緊皺,表情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讓他跪在地上給你擺盤?”沈池的聲音因為壓抑憤怒而發緊,“你把他當什麼?”
喀戎的動作終于停下,他擡頭看了沈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