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漫不經心地指了指餐廳中分散跪着的那些雌蟲:或麻木,或谄媚,或木然地守在雄蟲身邊,眼神渙散如空殼。
“我相信,哪怕他們現在不知道,那也是因為被控制太久了。真正的平等,是意識的覺醒,是……”
“——是自我感動。”一旁傳來一聲涼飕飕的插話。
德米翻了個白眼,手指漫不經心地敲着高腳杯:“真不愧是荒星來的,淨說些可笑的空話。雌蟲怎麼配和雄蟲比?雄蟲天生高貴,生來就應該被服侍。你還真是沒見識。”
他“啧”了一聲,側頭看向奧菲,等着他點頭附和,把這個鄉巴佬釘在恥辱柱上。
可奧菲連餘光都懶得分給他。
德米的笑容一僵。
奧菲的視線重新落回沈池臉上,粉金色的豎瞳微微收縮:“你剛才說……平等?”他頓了頓,“你怎麼會覺得——”
“——你們這些肮髒又劣等的爬蟲,可以和雌蟲相提并論?”
他掃視一圈,每一個雄蟲的臉色都在迅速變化。
“畢竟……
你們等級低,壽命短,連翅膀都沒有,也不能孕育生命;
你們精神力弱得可笑,連自己雌蟲的精神海都梳理不好;
長得也不怎麼樣,腦子更是沒救……”
他每說一句,語氣都不見起伏,卻像把鈍刀子慢慢剖開他們的尊嚴。
“怎麼能夠和身體強壯、精神力遠勝于你們的雌蟲比?
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是——”他拖長了語調:
“不折不扣的垃圾吧。”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奧菲的話音落下後,整個餐廳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當啷”一聲
喀戎手中的餐刀掉在瓷盤上,銀器與瓷器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餐廳裡格外刺耳。
沈池臉色煞白。
他的大腦正在瘋狂運轉,試圖找出反駁的話,卻發現自己的“平等理論”在奧菲的降維打擊下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
打破沉默的是奧菲本人。
“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這句話像按下播放鍵,餐廳瞬間活了過來。
德米終于找回了聲音:“你、你瘋了嗎?!”他尖叫道,“你居然說雄蟲不如——”
“德米·卡薩斯。”奧菲側頭,“你連‘不如’都算不上。”
奧菲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一番話得罪了整個主星上流貴族的雄子。
相反,他的瞳孔都因為感到興奮,而收縮成細線,細線如燭火,劇烈顫動。
“我真為你們感到悲哀,”這時,他突然走到德米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緩緩勾起一個笑容,“如此弱小、可笑又卑鄙,連當薪柴都燒不出像樣的火苗。
恐怕連蟲神都會厭棄你,等到你這幅可笑的軀殼走到湮滅的盡頭,英靈殿都不會接納你的靈魂。”
在蟲神至上的蟲族,這樣的言論簡直堪比無比惡毒的詛咒。
連跪伏在地上表情麻木的雌蟲都擡起頭來,愣愣地看着奧菲。
奧菲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緩緩蹲下,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語氣放緩,好像正在叙說久遠的真理:“我的一位朋友曾經說過:憤怒是淬煉靈魂的聖火,麻木是滌蕩信仰的淨水,苦難是通往神國的階梯——”突然,他聲音拉長,眼神變得無比虔誠,帶着狂熱,像一個極端瘋魔的異端宗教分子:
“……我們所信仰的神明,一直在等待你帶着滿身榮光歸來。”
雌蟲的瞳孔倏然收縮。
沒有任何話語能夠比這更能震撼一隻雌蟲的心了,這隻雌蟲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有一位雄蟲冕下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喀戎突然低笑出聲。
這聲笑像是某種信号,奧菲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放飛自我,他迅速收斂表情,站起身看着他。
軍雌緩緩起身,身影高大,将自己的雄主徹底籠在陰影之下。
他垂眸遞上一杯酒,聲音溫和:“雄主,溫度剛剛好。”
就像是擔心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口渴。
随後伸手替奧菲理了理領口,指尖短暫掠過他鎖骨的皮膚。
奧菲并未在意雌君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
他隻是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向還未從震驚中回神的沈池。
“你剛才說——要平等?”
他晃了晃酒杯,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然後慢慢掃了沈池一眼,從細瘦的手腕到幾乎沒什麼肌肉線條的胸膛。
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
“建議你先想辦法……讓自己不那麼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