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程六當真的迷糊到不辨迷香與尋常安神香?什麼樣的安神香能讓程六認為是迷香?還有那船上的廚子,那般的閑雅,居然會點根安神香?”
雖如此,南風明灼仍不十分确定是不是夭之盤算的這一切,然而他想到絕對要弄清楚這一切。
若不是夭之便罷,湊巧便罷,若是夭之,他必然把夭之往死裡送一頓,讓之成為一團爛泥!
來此的路上,他已命人去查那趟船上的事,并且問了绾兒,她今兒與夭之見面對話的細緻經過。
绾兒舌燦蓮花,一點不漏,又講述得生動。
“當時,璟安抓了那翊夭進園來欲複命,阿寶看到沖上去對那翊夭指責,說都是他害死了桂兒夫人。那翊夭聽後有點吃驚,問:‘懷藏死了?’阿寶氣憤地說:‘沒死,不也快了,你們做那樣的事!’那翊夭思了片刻,有點急地說要見王爺您,有話與您講。”
“奴婢便上前了,與那翊夭說,‘息國的八皇子怎會在這兒?據聞八皇子不喜歡女人,沒想到傳聞竟然是虛的,還千裡迢迢跑來,竟敢招惹我們王爺的愛妾!’”
“那翊夭卻笑了一下,神情坦坦蕩蕩地說:‘誰說我招惹了你們王爺的愛妾,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也說了我喜歡男人。’”
……
聽了後,南風明灼問:“阿寶說,‘你們做那樣的事’,那翊夭就沒問是什麼事?”
绾兒想了想,點頭,“沒問。”
倘若夭之什麼也沒做,那麼就是什麼也不知道,面對阿寶的指責,居然連那事是什麼都不問一句?
結合接下的與绾兒的對話表現。
于是南風明灼知道了,那翊夭很可能知道是什麼事。
也就是很有可能是他設計的一切。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今日都不會好好的!
南風明灼也知道,夭之要見自己,很可能是要告訴自己真相,不論目的是為了自救,還是為了救懷藏。
因為相比讓自己認定是奸情,設計與欺騙的罪肯定要輕些,而要救懷藏,最好的也是說出真相。
即使不是告訴自己真相,使盡手段自己也會從其嘴裡撬出,陰謀陽謀,橫豎自己是不會放過這個事!
南風明灼如此想。
在這陰冷的暗牢裡見到夭之,聽到夭之一直問懷藏,打聽懷藏的生死,南風明灼引導夭之盡快把話說出來。
當下,聽了南風明灼的話,夭之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想到“差一點點”那四字,覺得懷藏應當傷得不輕。看了南風明灼一眼,夭之思了思,才堅定正兒八經地道∶
“我跟懷藏之間,實打實的清清白白,我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碰過,就算碰到了那也是挨得不遠,風吹過來的。”
“這個事……她也是稀裡糊塗,估摸腦袋是懵的,你是不是聽人禀,懷藏與我在個房間裡,摟抱了幾下?這個……這個嘛……”
夭之分外的不好意思,但還是作鎮定的說了。
“其實,是我花錢找兩個人,讓他們在房間裡扮作我們,故意讓你放在懷藏身邊那個護衛看見的,我想他定然會禀報你,果然,你要——啊啊——住手!住手!我的臉!”
話還沒說完,夭之擡眸想看看南風明灼的神情,然而沒看清就迎來暴雨似的拳頭,式式打臉。
他嘶嚎的聲音在昏光的地牢裡響∶“我還有話說……”
夭之哭了,從來沒有人這樣打過他,還是打面,打得又痛又燒,他蒙蒙的像是做夢,血都湧到了腦袋。
他原知道南風明灼可能會想打他,但是不期然打得這麼狠,亦沒想到打得如此猝然,教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本還以為南風明灼至少會質疑,會反問,會問他為什麼這樣做,可是都沒有,上來就是暴雨梨花拳一通。
虧他前面還磨蹭了那麼久。
前面他不停的問懷藏的情況,除了真的關心懷藏的生死以外,還有因為問清楚了懷藏的生死,好選擇說的話。
夭之不想懷藏死,坐在鐵椅上,南風明灼尚沒來之際,他就想過了,因手下目睹了“他與懷藏的事”,又因他是懷藏的“相好”,他說什麼話,南風明灼必然都不會信。
所以隻能說真話了,真話去一查就會明白的,做戲的人都能帶到南風明灼面前。
當然,他說真相的前提是懷藏得沒死。
因為懷藏沒死,南風明灼聽了真相發怒想要打他,他還能利用巧舌攻擊是南風明灼自己不信任懷藏,推卸責任。
他自信能說得南風明灼泯了打他的欲望離去。
但若懷藏死了,他又把真相說了,任他巧舌如簧恐怕也免不得一頓打受,縱使南風明灼不會殺他。
是的,他覺得南風明灼不會殺自己,因為他的身份,倘若殺了他,他的父皇不會就當死了個兒子,可能引發兩國兵戎沖突。
他自然不想懷藏死,但也不想在懷藏死後,生生受一頓拳。
所以,想了一下,他認為還是先問清懷藏的安危,再決定告不告知南風明灼真相。
倘或懷藏真真不幸了,那他是絕對不能說的,不過他還是會撇清與懷藏的事,堅決的撇,即使幹巴巴的。
他就是要南風明灼自己心中生疑,懷疑自己誤會了懷藏,然後内疚折磨,這是殺了懷藏南風明灼應得的。
當下,他問得清楚了才說的話,但還是挨打了。
原本因聽聞懷藏“差一點點沒了”,做了點挨小打的準備,到頭來他卻發現、根本承受不住!
淚都出來了……真的出來了。
比淚淌得多的是鼻血,淚隻出了兩滴,鼻血一滴一滴地滲進籠罩微黃柔和燈光的紅色衣服裡,成了暗紅的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