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乍暖還寒,懷藏又是出門走走曬太陽。
四個白能夠瘸着走路,但走不了太遠,不想它累,也不想它走累了,自己得抱着它累,懷藏讓人攔它留院裡。
懷藏與春蕊、夏甯、秋禾在春陽微風裡随意地走。
到了畫境池,忽然聽到假山後面有說笑的聲音,繞過一看,卻是如意居的一群人,許琳琅也在其中。
許琳琅俏顔帶笑,素手握蕭,像是剛與自己的丫頭杏兒嬉鬧過,見到懷藏等人近,她肅了點笑容,娉娉婷婷了些身姿,然後看着懷藏,再綻開了牡丹花般的盛笑,儀态大方地上前,挽住懷藏的手問:
“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如何也不出門?”
懷藏是不想見到許琳琅的,但既見到了就也得笑,“新近想靜着看書就沒在外面。”
“看什麼書?”許琳琅信口問。
懷藏最愛看的是詩經,然而新近都沒掀過了,一直看的是史書。在出來前,她尚依在條案前看的,恰巧看到是書中有個妩字的注釋:妩,媚也。
當時她就愣住了,因為想到不久前才看過一個注釋:媚,愛也。
她又哭了一場,委實的很不争氣,心裡恨着南風明灼,再沒心情看那書,于是與春蕊她們難得出來走走散心悶。
這才散好點,卻逢到了許琳琅。
對于許琳琅,她有點想躲,可又撐着,與去歲的心理很不同,是有點不好意思與尴尬,沒丁點計較的心思。
因為許琳琅是南風明灼喜愛的,自己是他的屬下,還有什麼必要好計較的?
“我是瞧今兒天氣宜,想教丫頭們音律的,奈何她們一個個都不認真學,盡給我嬉耍,還說什麼沒這天賦,想要習舞,”許琳琅笑道,“她們是分明瞧我不會舞,故意如此說的,要不妹妹來教教她們,看她們還能不能說别的話。”
懷藏含笑擺手辭拒:“不行的,我自身習舞也沒多久,跳得又不好,每每與人合舞,都是拖尾巴的那個。姐姐别想看我笑話,哪裡能誤人啊。”
“誤什麼人啊,她們有的連基礎功都不會呢,我來給你奏樂。”許琳琅牽住懷藏的手。
懷藏依舊的掙着推拒:“不行不行。”
在她們來回的時候,那邊如意居的兩個丫頭黃芙與葉萬榮正在低聲說笑,說着說着,就手舞足蹈起來。
黃芙手臂做着妖娆的姿勢,看得出來是在玩鬧,而旁兒的葉萬榮,一看卻是有功底的,袅袅的腰肢擺動,婆娑曼舞,煞是勾人。
懷藏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其她人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了。
衆目睽睽,葉萬榮蓮步輕移,到面朝春池而立、背身對她的秋禾身旁,如水蛇輕扭,盈盈妩媚。忽然,腰的幅度扭太大,撞到了秋禾。
就聞盯着水面的秋禾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是破水聲。
秋禾根本沒留意背後。
春蕊,夏甯,秋禾,冬萌是懷藏身邊的四個大丫頭,其實照例,王府如夫人四個大丫頭肯定是給多了的,何況懷藏還不是如夫人,但南風明灼是這樣安排的。
那邊妩妩,他同樣是這樣安排的。
當下看秋禾撲進水中,懷藏大吃了一驚,急步依到池畔,隻見秋禾溺在仲春水裡滿頭披血,赤色在清澈的碧水中暈開。
懷藏趕緊伸出手去夠拉,抻到了秋禾抓住,拉攏,兩隻手從寒水中提了上來。
她攥住秋禾的手,渡内功給她暖身,雖然知道效果甚微。
秋禾的額頭似乎落水時磕破了,往外淌血,人兒抽抽搭搭的,渾身不休的顫抖,不知是冷還是害怕。
懷藏在忙着,本來也想着葉萬榮不是成心的,然而那丫頭杵在旁兒太不識趣,突然眼皮一翻,說了一句:“我沒有推。”
不知哪裡來的底氣,讓她有恃無恐,還帶點小倨傲。
懷藏原本是沒太當事,這下看到她的神色,心裡不舒服了,轉向伫立側畔目睹這一切的許琳琅,想要讨個說法,“姐姐!”
誰知許琳琅神态一定,悠然吐出一句:“我也沒看着她推。”
懷藏愣了愣,想了須臾,尋思許琳琅的意思或許是,推乃有意,撞是無心,有這麼點細微區别,得區分清楚。
懷藏微怒斬釘截鐵道:“是她扭腰撞的!”
“桂兒妹妹,我隻看到她扭腰,沒感受到她撞,”許琳琅笑了笑,言辭溫柔又泠泠,“難道你感受到了麼?”
懷藏梗住了,意識到許琳琅與往日不同,帶點不講理,以及撕破了表皮的攻擊性。仔細鎮靜下來,懷藏回道:“我當然也沒感受,是秋禾,秋禾都被撞到水裡去了,她還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