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玥,你實話告訴我,最近你到底過得好不好?”
先前簡橙由着顧汐玥在不會受傷的前提下自己做打算,主要是因為局勢未定,洛傾寒或者其他男主都比她更有能力和立場出手,她一個小螞蟻貿然去跟陸禾明正面剛屬于找死。
但現在眼看着秦陌态度模糊,慕炀好像也沒那麼癡心追随了,連最大的競争對手洛傾寒都為愛放手現在不知道人在哪。
如果放顧汐玥就這麼一直安安穩穩待在陸家,那可能就真的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所以隻要顧汐玥說一聲不好,簡橙也下定了決心,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拼了命把她從陸禾明身邊搶回來。她對自己承諾過要擺脫顧汐玥既定的結局,就絕對不可能半路退縮。
退一萬說,江林軒也會幫她,如果她一個穿書的不夠的話,那再加上重生的呢?
她的所有考量和思慮都落在了顧汐玥眼裡,她不會知道簡橙到底想了些什麼,但她也能清晰地看見對方眼底純粹的關心。
“好。”她幹脆直接地切斷了簡橙的所有思考。
簡橙怔在原地,似是沒有想到她的回答。
顧汐玥并不回避她的視線,也沒有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樣匆匆對視過就重新挂上冷淡的面具。這一刻,她的眼底堪稱前所未有的沉靜和坦然。
而隻有她自己能感受到咬破的舌尖的鏽腥味兒蔓延在整個口腔。
簡橙沉默地望着顧汐玥,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總被描述成“菟絲花”的女生,這幾天不常見面,她眉宇間好像又露出了自己第一次見她時,那副隐約憂傷的樣子。
顧汐玥挺直了腰闆,她和簡橙之間好像從來沒有過這麼沉重、僵硬的時候,因為從一開始,簡橙就像個守護天使一樣降臨到自己身邊,讓沒有被溫暖過的自己近乎惶恐地感受到了那些沒有欲望夾雜,也沒有索取的利益考慮,隻是純粹的善意。
她帶自己做了一場足以支撐餘生的夢。
所以她不論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是顧汐玥的錯,是她不争氣。
因為顧汐玥的人生就是這樣,無藥可救。
然而對面的簡橙沒有像她想象那樣露出失望的眼神,反倒忽然地笑了起來,她眼裡仿佛有股釋然,輕輕抱上了僵在那兒的顧汐玥。
“好吧。”簡橙的語氣像是有些無奈,又好像夾雜着縱容,她抱住對方,在耳邊輕聲道:“這是你的人生,隻要你快樂,你願意就好了。”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要從泥潭裡掙脫出來,不要怪自己顧汐玥,謝謝你很勇敢地去嘗試了。”
沒有做好也不意味着是壞孩子,簡橙側頭吻了一下她的頭發,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勵。
唯獨沒有責怪。
顧汐玥緩緩睜大了眼睛,盈滿的眼淚隻從一邊眼睛像斷了線似的落在她自己的手臂上。
她像是溺水的人被拖了上來,無法自抑地喘息,所有的情緒都疊加在了一起,将她淹沒。
簡橙一下下耐心地撫摸着她的背,說出了很久之前朝她伸出手時的那句話。
“加油吧,顧汐玥。”
顧汐玥靠在她肩上安靜地流淚,而不知道何時葉嘉瑜也跑了過來,一下子環抱住她們倆。
簡橙被她撞得一趔趄,笑罵道:“你不是不肯過來嗎?”
葉嘉瑜把她們抱得緊緊的,扁着嘴邊哭邊喊:“我怎麼知道,我在那邊看到小玥哭我就忍不住,你是不是罵她了,我又沒怪她我不準你罵她······”
被她這麼一鬧,簡橙和顧汐玥對視一眼都不禁破涕為笑,她柔聲回:“沒有,她沒有罵我。”
之前跟着撿柴的同學注意到她們這兒的動靜,打趣地說:“喂喂,你們這樣一直抱着可就又得去别的地方撿了噢。”
顧汐玥臉有些紅地松開了手,她重新撿起地上的樹枝抱在懷裡,抱起時手臂内側碰到了腰間的東西,她認真地注視着簡橙的眼睛。
【等我】
她無聲地說。
回去小溪邊時,顧汐玥沒看見任何人,她剛奇怪着,身後就覆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陸禾明把下巴抵在她肩上,嗅了一下,輕笑起來,像情人鬓邊的呢喃,黏稠發膩,跟外人眼裡冷冰冰的樣子天差地别,“我等了好久啊,去哪散心了?”
顧汐玥無動于衷,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應,幹脆地把發絲間的監聽器扔到了地上,語氣諷刺無比。
“去哪了見了誰,你不是都知道麼。”
陸禾明面上的表情一滞,而後掰過了她的下巴,慢慢摩挲着,試探地吻在了她唇邊,安心地摟緊了她,撒嬌道:“可是我喜歡你自己告訴我。”
“後面怎麼哭了,嗯?”
陸禾明有些不滿地說:“别人隻是說兩句好聽的就能把你感動成那樣,我怎麼哄你你都不喜歡聽。”
顧汐玥不想聽到把他和她們相提并論,深吸了口氣推開他,走到他的對面,眼底盡是冷漠。
“能别這樣嗎?”
這下連陸禾明臉上的笑都挂不住了,他慢慢恢複成那副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過來。”
陸禾明耐心盡失,命令道。
顧汐玥閉着眼走了過去,陸禾明把她的雙手反扣住,看着她身子逐漸軟下來,眼裡再次隻裝下了他一個人,終于心滿意足。
清澈的溪流倒映出他們兩個的樣子,陸禾明鋒利冷漠的眉目柔和下來,他眼底流淌着無人察覺的溫柔,看到她不再抵抗之後,小小聲道:“我好想念以前的你。”
從前的顧汐玥仰慕自己,一看到他眼裡就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愛意,她第一次悸動,第一次歡愉都是他賦予給她,教會她的。
她可是自己一步步調教呵護出來的隻屬于他的奴隸。
就算她有着不聽話的時候,趁他被家族綁回去的機會偷偷逃走了,還把自己教給她的東西全都實踐在了别的男人床上,但沒關系,因為是顧汐玥,他願意給她唯一的特權。
隻要洗幹淨,隻要搶回來,一切都會恢複原樣的。
他原先是這樣想的,前幾個月他偷偷從國外跑回來去見他的奴隸,即使幾年不見,她依然貪戀自己的身體,無辜可憐的模樣讓他無法受控,可在那些間隙中他又感覺隐約間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所以他回去之後更瘋了,這才能趕在這個時間點以校醫的身份重新找回她。
顧汐玥也出神地盯着水面,不知道是否陷入的與他同樣的回憶,她空洞地回應:“我一點都不懷念。”
陸禾明臉上血色褪了個幹淨。
“沒關系,我一個人懷念就夠了。”陸禾明欺騙自己似的說完後,就深吻了下去,唇齒間黏膩交纏,直到她呼吸不穩地喘起氣來。
聽到她的聲音他的身體就已經無法自抑地熱了起來,這是他的本能,他的一切都為她傾動。
“小玥,你可以叫出來,沒人會聽見。”
陸禾明溫柔而強勢地一邊吻她一邊開始褪去她的衣服。
“我不想。”顧汐玥低聲道。
“你想。”陸禾明安撫地啄吻了下她的眼皮,繼續手上的動作。
然而,他在脫下裡面那件衣服時,灼燙的熱度驟然觸碰到一個冷硬金屬質感的東西,整個人動作一頓。
“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嗎!”
顧汐玥沒有任何掙紮的鋪墊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迅速攥緊了别在裙子上的小刀,在陸禾明尚未反應之時用盡力氣地向他喉嚨刺過來。
陸禾明甚至不知道她一向嬌柔的身體裡能迸發出這麼大的力氣,把他推倒在地上,後腦勺跟堅硬厚實的土地撞上讓他感到悶疼。
而閃着寒光的刀鋒逼近他的緻命處,陸禾明瞳孔緊縮,抓着她的手臂浮起青筋,在最後一瞬把頭向左偏了點,讓刀歪了幾分劃破了他的臉。
臉部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陸禾明,面前這個自己的愛人,正不顧一切地希望自己死,如果他沒有躲那一下,如果他的反應再慢點,對方輕易地可以割破他的喉嚨。
顧汐玥卻并沒有放棄,她攥着刀柄的手異常的穩,意識到自己失敗了的下一刻就重新舉起刀,拼了命地要往下刺,顧汐玥的臉和手裡的刀都漸漸逼近放大。
盡管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秒,他卻感覺時間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拉長,陸禾明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晰地看清她眼底所有的情緒。
一貫溫馴的那雙眼睛此刻竟然也燃起了仇恨的烈焰,陸禾明死死握住她的手,刀尖在她們共同的力道之下左右搖晃,陸禾明額頭青筋暴起,最後還是讓她捅進了自己的腹部。
銀色寒光徹底沒入皮肉後,顧汐玥遲遲沒有動彈,直到過了大概十來秒,雙手才不停顫抖地停在刀柄的上方,陸禾明慘白着臉色,手繞到後面打暈了她,自己也失去力氣地躺在了地上。
為什麼?
為什麼?
她不是顧汐玥,顧汐玥不會這樣做。
陸禾明艱難地呼吸着,鮮血不停從他捂着的腹部湧出來,他轉過頭,看着連暈過去都好像還在蹙眉的顧汐玥。
是因為洛傾寒嗎?
因為她愛上了洛傾寒?
不對。
陸禾明眼神徹底冰冷下來,他想起了監聽器那頭被他一直忽略的女生。
顧汐玥有了自己的秘密,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再是對方唯一的情感根基了。
是她讓顧汐玥開始有了恨的能力和将它賦予實踐的膽量。
就是因為這樣,他最愛的奴隸也不願意跟他一起下地獄了,她要抛棄他自己活在陽光底下。
不可以。
陸禾明強撐着站了起來向帳篷走去,隻要走到那就會有他随時帶的醫藥箱。
顧汐玥,你不是想要個美好的未來嗎?
我要讓你比現在更絕望更後悔,隻有這樣······他漠然地感受着自己正在快速地失血,嘴角卻興奮地勾了起來,你才會感受到今天我的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