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被傳染百姓的現狀,姬昭禾便回了府。江德明在路上時不免好奇:“殿下為何不收了他?”
姬昭禾靠在馬車上,胸口起伏不定,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為什麼不收了他?他長得也很好看,臉也很軟,哭得也很漂亮,為什麼不收?
說不心動是假的,來到這裡後,所有的一切都在為女人服務,在這個環境下成長出來的女性,是不會把愛情放在首位的,所以納妾這種事,對于她們隻是一種消遣。
她長舒一口氣,小哭包有一個就夠了。
自己的精力應該放在沈清棠身上,才能保住自己小命,這種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回到府裡,沈清棠已經睡下,姬昭禾坐在床邊,盯着那張蒼白的臉看了良久,從被褥裡輕輕掏出他的手,按壓着止咳的穴位。
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很矛盾,女尊社會無疑是她渴望的世界,但這裡的一切又很陌生,需要自己去摸索,稍有不慎,就會踏入萬丈深淵。
明明自己身份尊貴,但還是有種每時每刻都踩在刀尖上的感覺,她不敢動半步,生怕後果慘重,隻能麻痹自己去遊山玩水,當一個無欲無求的鹹魚。
在這裡她沒有能交心的朋友,肚子裡憋着一堆話都無法說出,說出後也沒人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麼,實在是太難受了。
就連枕邊人,不過也是相處了沒幾天的搭子。
自己的一舉一動,陛下,太女,鳳君,或是暗中視察的人都會知道。
書裡的情節隻是冰山一角,一切圍繞女主來,而那些配角的故事也在進行,死去的人終會死去,她沒有筆,改變不了結局。
“妻主......”沈清棠迷迷糊糊醒來,腦袋昏沉沉的,屋裡沒點蠟燭,隻能透過窗外的月色看清身邊的人。
手被一張溫暖的大手包裹着,有規律的按壓一處,力道不算太重,很舒服,喉嚨也沒那麼癢了。
姬昭禾見他醒來,将人扶起,攏入懷中,騰出一隻手去拿桌上的水,湊近嘴邊去喂。
沈清棠身子綿軟無力,就着她的手一點一點喝着,喝了一會兒,終于将杯子裡的水喝完,她皺着眉,想要轉頭去看妻主,卻又被強硬地鎖在懷裡,“别動。”
沈清棠默了幾秒,說:“你待在這裡,會被我傳染的。”
姬昭禾下巴抵着他的頭,手裡按壓穴位的動作不停,疲倦道:“沒事的。”
将那些穴位全都按壓一百次後,姬昭禾停下手,思索片刻,喊了聲“棠棠”。
沈清棠快在這片安逸又溫暖的懷中再次睡去,聽見妻主的聲音,小聲的“嗯”了下。
妻主的話很多,今晚卻格外安靜。
姬昭禾緩緩開口:“今天去安置所,一位少年想要本殿救她母親,拽着我的手探進了他的衣襟,我立刻抽出來了。”
“那少年曾是知縣想要納進門的小妾,少年本意是要求她的,結果被她一腳踢開,才找上我。”她又補充道。
“對不起,棠棠。”
沈清棠低眸看着包裹着自己的大手,“殿下沒有對不起我,他走投無路了,才會如此,殿下也始料未及,不是嗎?”
姬昭禾收起眼底複雜的神色:“嗯。”
沈清棠:“那殿下該怎麼處置他?納為妾嗎?”
姬昭禾搖搖頭,又想起人背對着自己看不見:“讓知縣收了他。”
“可是......”這件事誰都沒有錯,可是殿下既然碰住了那人,那人清譽定會受影響,以後的日子估計不會好過。
“妻主,把他送到靈音坊吧。”他雖不喜顔禮,但不能否認靈音坊的價值,無論創辦之人背後是何用意,至少實實在在幫助了一些男子。
姬昭禾應了他的提議。幾句話的功夫,沈清棠又困意上頭,在她懷裡眯着眼要睡不睡的。
姬昭禾擡手将散落在他額前的青絲别在耳後,把人塞進被褥裡嚴嚴實實蓋好:“我今晚就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
“......好。”
輕輕合上門,江德明等在一旁,手裡拿着碗湯藥,低聲道:“殿下,您陪着主君待那麼久,也喝碗藥吧。”
褐色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姬昭禾仰頭一口氣喝完,苦意直沖喉間,讓她有些反胃。
江德明:“殿下和主君說清了?”
姬昭禾點點頭,江德明放下心,欣慰道:“主君氣度非凡,即便您将那少年帶回來,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月色下,姬昭禾搖搖頭,負手立于庭中,金絲白袍在月光照射下沾染了分神聖:“不一樣。”
他能理解是一回事,但你做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德明怔在原地,月光勾勒出少女單薄的身影,金絲白袍随風輕揚,衣袂翻飛間恍若谪仙臨世。
三殿下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次日,親衛将朝廷藥材送至安置所,再回三殿下身邊複命。
三殿下不肯回京都,她們也無可奈何,隻能留在其身邊保護三殿下安全。
沈清棠吃了藥後恢複極快,裡面一大部分跟姬昭禾吩咐下去的藥膳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