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修。”林兵沒有絲毫猶豫,起身就走。
張乾不是第一次出入審訊室,清楚審訊必須二人在場的規矩,他忐忑地瞄了眼頭頂閃爍的監控,心中生出底氣,下作地舔舔嘴唇:“這麼迫不及待想嘗嘗哥哥的大棒槌。”
“哐!”審訊室大門緊鎖。
“咔咔咔。”屋頂、地面、牆中所有可見的、不可見的燈與監控攝像頭逐一關閉,正對張乾頭頂的那盞應急燈,幽幽地閃了兩下亮起綠光。
張乾凝盯辨認良久,黑暗裡若隐若現的白色輪廓好像在……活動手腕。半分鐘過去,他的呼吸越來越滞澀,十指控制不住地蜷縮成拳,又過幾秒,他無意識地咬着嘴上的幹皮。
“玉處長。”張乾終于回憶起砸臉之痛,像被割了蛋般強撐着Alpha皮囊,怯生生地警告,“私……下用刑,我、我我、我可以去軍事法庭告你。”
“嘩啦。”回答他的,是電擊椅掀起的桌闆。
他還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整個人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悍力攔腰從椅子上踢飛出去,“砰!”脊柱狠狠撞在合金牆上,他抽搐着捂住小腹,被劉武刺傷位置刹那鮮血如注,一個激靈渾身沁出冷汗,他趴在地上像個将死的蛆,哮喘似的低吼:“我操……”
黑色軍靴踏進他視線,到嘴邊的髒話留在口中,髒了舌頭。
張乾剛想擡頭看此刻的玉璋是什麼表情,後腦勺的頭發就被人揪住,整張面皮連帶雙耳向後繃去,那力道似要将他的腦瓜皮活生生撕下,令他不敢動彈絲毫。強行拉開的眼睑不能眨動,眼球被迫完整暴露在外,他的視野中隻有黑暗和過度疼痛産生的散射眩光。
“你想……幹……”張乾被薅得嘴巴合不攏,口水向外淌,說話極為困難,“嗯”了幾下後才說出“什麼?”兩個字。
“要你命。”幽暗的耳語如陰風般鑽進張乾骨縫。
“你tm……做……夢!”張乾罵完聽到一聲輕笑,随後右臉就猛地側摔在牆面上,“哐、哐哐……”撞擊速度越來越快,那股瘋狂的外力硬生生将他面皮和皮下軟組織撞爛,他感覺自己的鮮血和碎肉正在呈放射狀噴濺出去。
張乾從死性不改的硬杠到滿嘴血漿隻會“啊啊”的怪叫,到最後到神志不清,僅僅用了兩分鐘而已。
“噗嗤。”他的右眼球爆了出來。
黑暗中,蒼白柔韌的手倏地松開,清朗幹脆地聲音慵懶地問:“電路闆修好了嗎?”
審訊室鋼門頃刻拉開,長廊溜進來的燈光乖巧地停在張乾身側幹淨的牆面上。室内燈沒亮,林兵領着四個人,帶着掃帚、拖把、血液乳化劑、抹布熟門熟路地走進來,無視張乾地低嚎,有條不紊地搬起他扔回電椅上。
就聽暗處掃帚“嘩啦啦”掃響,血液乳化劑“嘶嘶”地噴,拖把“吱吱”大面積一摟,抹布“吱呀吱呀”走着先秦淑女步,非常有态度的寸寸擦過,齊活兒。
三人拎上東西頭前開路,拿着血液乳化劑的Alpha恭敬将手伸進黑暗,回手時一閃而過的血手帕被他揣進兜裡,審訊室大門關閉。
“咔咔咔,滴——”室内燈光各處監控接二連三地恢複,審訊室角落音響中傳出一句,“不好意思啊老大,電闆修好了,您繼續。”
玉璋坐在審訊桌後雙腿交疊地翹着二郎腿,雙手從額前向後捋了下粉發,帶着暗紅的長睫毛一撩,眸光定在張乾身上,頗為詫異地“啧”了聲,一手嫌棄地擋在臉前,拍拍隔壁林兵的肩膀:“短路害人,你看看這把人臉摔的,都不成人樣了。”
林兵波瀾不驚的老教授附體,仔細觀察一圈五官幾乎腫成平面,右眼皮塌陷的張乾,得出結論:“應該還能說話。”
“是嗎?”玉璋放下手,端着一張‘偉光正’的臉好奇地問,“聲帶沒事吧,吱一聲聽聽。”
“.……………..”此刻的張乾與網兜裡的鹹魚,唯一的差别就是魚還能撲騰,他隻能任人宰割。經過剛剛,他算是切身明白暗道那句“看見玉處繞道走” 什麼意思了。
進别的局子,他打個嘴炮氣死人。在這裡,他打個嘴炮會死人。
他艱難的從左眼縫隙擠出一抹視線,看着玉璋潔白無瑕的模樣,努力張開唇縫,認命的:“吱。”
“欸~”玉璋左手指尖在右掌心上拍了拍,喝着倒彩,“叫得不錯~”
“張乾,現在說說吧……”
可能是這次電停得有點久,張乾摔得太狠,剛剛交代出“他們兄弟和貝果是一組成員,收到總裁指令殺掉那五人清理門戶,順便搶金屬币”後就暈了過去。
“随便打點兒抗生素,别死了就行。”
玉璋順嘴交代一句走進洗手間,不緊不慢地打開水龍頭,十指交疊沖洗骨節上的腥臭味兒,水珠一層層剝落,他回手聞了聞指尖,不滿地微蹙下眉毛,按壓出兩坨淡綠色洗手液揉出雪白綿密泡沫,将手部皮膚用香精腌了好一會兒才沖掉。
再嗅一嗅,玉璋眉目舒展起來,擡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整理下右側翻起的襯衫領口,坐電梯往三樓走。
剛到辦公室門口發現門虛掩着,他推開門,屋裡沒人,回頭問角落加班的同事:“靈姜,剛剛誰來過?”
“哦,是雯姐,她給您送報告。”
“報告?”他還沒檢查身體,送得哪門子報告。
玉璋懵懵地繞到辦公桌前,看見一份倒扣的文件上貼着一張淺藍色便簽紙,鶴雯留言四個字:“啊啊啊啊——”
“什麼鬼?”玉璋真慶幸剛剛自己沒在屋,要不然耳朵百分百遭殃,這人從來不知道矜持二字怎…….麼寫。
這怎麼是銀砂的身體報告?
玉璋皺着眉直接翻到最後總結頁,密密麻麻大小均等的結論詞中,有兩行字不知怎麼的在他眼球中無限放大,占據他所有的視覺、聽覺、嗅覺等所有的注意力。
等回神時,他才發現自己念出了聲:“……生殖腔母胎閉合,未有使用痕迹、後.穴嫩……”
“啪!”玉璋阖上報告,大腦還在定定地空白,聲帶自作主張地笑出聲,視線随遇而安地落在飛镖盒中,捏起一枚镖,擡眸望向镖盤上紮得稀巴爛的油彩畫,镖羽在指尖轉了轉,“算了,沒地兒下镖。”
他将報告塞進抽屜裡,指尖勾着鑰匙圈,哼着種太陽小調溜溜達達往家走。
暖白如晝燈光中,玉璋看見自家盛放的藍楹花樹下,銀砂……和一個黑襯衫下擺放浪地垂在黑西褲外面、腳穿趿拉闆、單手插兜、單手拎着木質食盒,比他還高兩厘米的Alpha大眼瞪小眼,氣氛十分不服。
呃……